【象鹰】学剑（完结）

沈清羽

01

在不全鹰看来，接近香六牙并不是一件难事。

汤问梦泽的新生不全鹰，双腿残疾而勤奋刻苦成绩优秀。果不其然，这样的他很快成为了汤问梦泽里小有名气的一个学生。他相信，他很快就能接近香六牙，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在修习剑术的时候，不全鹰成了理所当然的旁观者，后来，老师甚至怕他触景伤情，令他到藏书阁帮忙。

他心不在焉地誊抄着经书，他关心的只有如何进一步接近香六牙。完成任务无所事事的他回到校场边上看他的同学练习那些再基础不过的剑招，忽然，他看见角落里观看学生练习的香六牙。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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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学生来到香六牙的面前请求他教习剑术。

他认识他，他对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了如指掌。而这个学生在学校里很出名，身有残疾却成绩优秀，师长和同学们都对他称赞有加。

不全鹰躬身，深深地低下头恳求他，“我的老师因我残疾而说我无法学剑。听闻山座的剑法是汤问梦泽中最好的，我想，或许山座也有教导残疾之人习剑的方法。还请山座教我。”

香六牙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师长们的口中，这个学生孤僻自卑，他想必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来向他说这一番话。

香六牙答应了不全鹰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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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鹰入学以来，见到他的所有人，虽然有所掩饰，他依然能看得出他们那种同情怜悯的眼神，他很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但是只有一个人，香六牙，他看他，就像看其他学生一样。

香六牙并没有因为他的残疾而像其他老师一样怜惜优待，不全鹰因为只能凭借轮椅移动，而且还要装成没学过剑的初学者，每次学剑之后都十分疲累，不过，他在香六牙的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欣赏。

香六牙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他想。

但这还远远不够，他要成为香六牙最喜爱最倚重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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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六牙碰见不全鹰在夜里练剑是很偶然的一件事情。

他正巧夜里从外头赶回来，回转居处时，他先是听见剑啸之声，继而听见什么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他便止住了脚步前去一探究竟。

不全鹰连人带轮椅栽倒在地上，被摔得趴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可不想明天被人发现这么狼狈的样子。

忽然，一双手臂从背后穿过胁下把他他扶起来，他惊讶地转过头，“山座！”

香六牙扶住不全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挥指将轮椅扶正，轻轻地把他放到轮椅上。

不全鹰的脸有点热，他一向尽力在香六牙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样子，没想到见到自己最不堪模样的人是他。

最后是香六牙把他推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默然无言，香六牙什么也没有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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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鹰的剑法愈发纯熟精进，香六牙称赞他，说他已经领悟了这套剑法的几分真意，未来他在剑法上一定大有成就。

不全鹰挽一个剑花把剑收回，谦卑垂首，“不全鹰驽钝，只怕辱没山座谆谆教导。”

不全鹰与香六牙走得越来越近，香六牙开始让不全鹰帮忙分担庶务。汤问梦泽的师生们常常能看到那名叫做不全鹰的学员跟随在山座香六牙的身后。

不全鹰似乎达到了他的目的，成为香六牙的最喜爱最倚重的学生。

但不全鹰处理着越来越重要的事务，却越来越心焦，他把香六牙办公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却仍然没有窥得一丝关于祖登龙的蛛丝马迹。多拖一日，大哥就要多受一日的折磨。

现在这样还不够，他还要想办法从香六牙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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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香六牙看到桌上堆积的庶务，停下了笔，想起来最近他见到不全鹰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他还没有看见不全鹰。

这是香六牙第一次到不全鹰的房间。他看见不全鹰正坐在床上，一本书扣在被子上，弓着身子皱着眉头，一双手紧抓住小腿，似乎正在忍受着不同寻常的痛苦。

不全鹰发觉香六牙的到来，赶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书，挂上笑容。

“山座，您怎么来了。”

香六牙看向他的腿。“腿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全鹰支吾了半天，在香六牙的目光的逼问下才讲出了实情。

原来不全鹰的一双腿虽然早就是一对摆设，可随着天气渐寒，疼痛从骨缝里蔓延出来，疼得人生不如死。

香六牙问，“学生们用的炭火不是已经拨下来了？”

不全鹰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烧得多，份例早就烧完了，今年木炭数量有限，我也不能多要。”

香六牙略一思忖，“不如就把我的那份拿去。”

不全鹰马上接道，“这样不合规矩——”他说完发觉这样像驳了香六牙的面子，垂下眼睫抓紧了被子。

香六牙明白他这个学生，从善如流，“最近天气变冷了，我都在卧房处理事务，接近年末事情繁多，请你多帮衬一些。”

不全鹰瞬间明了了他的用意，一时眼尾有些许湿润。

“多谢……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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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年末，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的确都多了起来，不全鹰一边处理着繁杂的事务，一边搜查着香六牙的卧房。

有时候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很晚，香六牙有几次请他留下来将就一晚，不全鹰都以不合礼数拒绝了。

其实他很想留下来，也许，香六牙会讲梦话，在没有意识的时候能透露出一点线索。

在遭到他的拒绝以后，香六牙不再提这件事，但不全鹰却每天晚上都故意待到很晚，等他开口。

终于，不全鹰等到一个大雪夜，这次他留了下来。

泡过热水之后，他的脚仍然很快凉了下去，不全鹰也对这习以为常，不疼的时候，他只把这双腿当作死物。

但香六牙的动作令他惊愕得不敢动。

香六牙坐到床边，摸上他的脚背，皱着眉把他冰冷的双脚捂在怀里。

那分明是他的敌人，是他重创他们兄弟，把大哥囚禁。他对香六牙恨之入骨。而不共戴天之仇是真实的，这份温暖也是真实的。

这一晚他很快睡着了，他忘记了要装睡，听香六牙是不是会讲梦话。

但他睡得并不是很好。

梦里，他梦见了大哥，大哥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