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衾寒

瑾瑟无端

殢无伤还记得，那一日的雪，莫名的带着些许温柔。

其实还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不再是那日复一日，对着一把墨剑，日日看剑吐涎。

那人一袭紫衣，自风雪中走出，带着一阵香气。

喜焚香，爱竹。典型的伪君子的作风，却对他说，唯独在你面前，吾能放下一切伪装。

哈，殢无伤从不信这番假话。

却从来都不排斥他的到来。每当许久未见的紫衣出现，也许就连殢无伤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面容都要柔和些许。

削他眉角，堵的他话都说不出。看着向来神态自若的慈光之塔无衣师尹，眼相中那精彩的变化，一直是殢无伤最爱的娱乐。

偶尔那个会带来一坛酒。两人对坐着，聊起那很久很久以来发生的事。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无衣师尹在说罢了。殢无伤半垂着眸，似听未听。

那一日，是了，就是那一日。无衣师尹难得的醉了。

殢无伤去拉他。他瘫软了身体，靠在殢无伤的怀里，说了很多很多，不管殢无伤听的懂或是听不懂。

那人冰冷的手触上了殢无伤的脸，那温度一直透过了皮肤，直至骨髓。

他不喜欢那样的温度。这又会让他回忆起渎生暗地那不堪回首的岁月。遍地都是如此冰冷的躯体，了无生气的躺在某个角落，直至化为白骨。

他握住了无衣师尹的手。那个人闭着眼睛，雪花落上了他黑色泛紫的发。似被蛊惑了一般，殢无伤伸手抚上柔软的发，和那人无瑕的容颜。

吾一直想看的，不过是你的真心。

早已忘记了即鹿的容颜，却永远无法忘记，早年间病还未治愈时，每日的病痛折磨着吾。而你在吾身边时，总有你的怀抱支撑。

吾厌恶你的虚情，厌恶你的利用，却无法忘记你曾有的温暖。

他抱起不醒人事的无衣师尹，放入屋内的软榻上，又烧了热水，捂暖了那双冰冷的手。

待一切妥当，殢无伤转身走出了屋，不忘将门轻轻掩上，挡去了风寒。

无衣师尹睁眼，眼中一片清明。

自掌权后，他就再未醉过。装醉只是为了试探，却从未想过那样的话会从殢无伤口中说出。

那沉浮的三年早就夺去了他的一切。而当初的志向，早已不清。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殢无伤，若有朝一日，你得知了真相，是否还会如现在这样，让吾毫无防备的醉倒在你身边？

无衣自嘲的一笑，将脸深深，埋入枕间。

忽而觉得那锦被是如此寒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