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祸天劫13-14集剧评「有鱼戏浪想变龙，祅灵漈国的纷乱之争」

风间蝶

一、属于幽灵船的利益

幽灵船带有目的性地掠夺物品，他们不是随意在抢夺。它既有别于那类乌合之众，又是横行无忌的豺狼，若被它取走一半母晶，妖界、妖族必将深受其害。戮世摩罗绝无可能对它遵守约定，直接翻脸无情。娄单没有能力来应对这种转变，况且他早已交出了唯一的筹码锁灵环。小空得以随意出入圣界，掌握了全数母晶，也得到了能救治小诚的物品。进展也太过顺利了，娄单又是如此无能，小空敏锐地察觉到了幽灵船对自己的利用：“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科技伎俩，”但在找船老头算账之前，尚有更重要的事。

小空可是要带走所有的母晶，一旦母晶丰盈，他麾下的妖族战力会得到保障，沉沦海的均势得以重新稳定，他可以甩开手，马上回转魔世，他从前也是这样讲的。但这里还有一个风雨飘摇、子晶紧缺的祅灵漈国以及它的敌人们。小空当然重视俏如来的看法，他希望看到俏如来是信任自己的，所以在离开伦天塔以前他要等俏如来。血狱中那些惨象让俏如来不由握紧了琉璃佛珠，如果圣界要因此而亡，那是非战之罪。盟主已不会阻止戮世摩罗带走母晶。

俏如来希望能将母晶送还给妖族，小空则故意要驳：“俏如来，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修罗帝尊的风格了。”戮世摩罗向来手段迅猛。要达成一统魔世之愿，以母晶威胁来直接掌控妖族，这是最快的手段。俏如来深知小空有情，他不仅信任小空，还要教小空在这件事上占据道义的优势：“帝尊，母晶虽为珍惜，但对他人而言只是身外之物，绝不比妖族性命来得重要。”尽全力取得祅皇的信任，得道者多助，魔世在小空的治下言而有信，这才是最好的手段。小空果然不负俏如来的期望，他头一件事就是通知祅灵漈国母晶已得，足见帝尊深明大义，且敬重祅皇敖忌；同时尽快送回锁灵环，小空嘱托道：“御医郎，我只有一个要求，尽你医者本分，以小诚性命为重。”他不使欧阳甦因影响云外镜一事左右为难，专心救治小诚。

另一边娄单在痛骂戮世摩罗不守信义，狱深怒极反笑：“这片海，黑吃黑就是规矩，劫掠就是生存，实力才是一切……”是他自己用人不当，娄单被赶下了船。幽灵船难以对付，对它毁弃约定未尝不是危险之举。他要质问戮世摩罗：“属于祟血幽灵船的利益在哪里？”但魔世君臣显然比它更熟悉那些狡诈的计策，也更加凶狠强大。逆神泛起了银色的冷辉，狱深要为小觑魔世而付出代价。

鬼尊分析过幽灵船的成因，认为它并非妖界势力，而是出自数百年前的空间裂缝。数百年的时移事易，狱深并不惧怕一名后生的威胁：“知晓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本座头上的那片天，跟帝尊的不相同”，狱深拒绝出卖主人。戮世摩罗自认：“踏入劫海之后，祅国、鬼市、圣界，我算是玩得很尽兴，最后还有什么遗言？”劫海的矛盾已十分尖锐，战云密布，事态变幻，帝尊总能占据优势，因为他凡事依靠自己的眼光，并不断磨练自己。即便狱深不讲，幽灵船也明显听令于圣界的高层，正是监守自盗的天工院。他不必知之甚详，不让那人得逞就是英明的决策。狱深最后交易的信息让戮世摩罗愿意留他一命，但狱深并不肯任人摆布，船老头枯守着他的世间理，不使用戮世摩罗留下的母晶疗伤，而是用情报交换到了最后一次向主人传讯的机会。

图1：戮世摩罗打压娄单

图2：戮世摩罗对幽灵船主人倍感好奇

妖神将带来了联军溃败，苗狸战死的消息。帝尊便说：“劫海底定，下一步就是妖魔共主了”，有母晶在手（对祅皇）降服不成还可以谈。在祅国变天，敖忌失势之后，小空的态度转变成了「静观其变」，他只认同敖忌的实力，他要看到苗狸气活过来。

二、诈死之局

莱乡圣界的战力被削弱了一半，祅灵漈国即将进入纷乱之争，借助这次的围攻也迫使祅皇将日魔眼的力量全数发挥，彻底激活了天命石。

天命者计划将要真正开始，苗狸的心愿就要达成。他的心愿没有变：创造和平的世界。按苗狸所说，倘若最终计成，劫海万洲便能安然走向和谈之路。所以他致力于削弱其他两方的势力，比如莱乡圣界，削减她的战力实属必要。而解决种族歧视这个根本性问题可能是天命者计划的目的和意义。

妖界众人的体质发生改变，看似完美。没有无事生非之徒，纷争自然减少，但同时也抵消了竞争及竞赛关系，人们不知荣辱则不能进步；不够坚毅就不会成为生活的强者。苗狸曲解了「和平」的本质，他不能制造平等，文明有它自己的进度。

一个人妖共存的理想地，晖煌鬼市确实有成功之处，苗狸为它付出了很多心血，很多人因此得到了庇护，但这种安然与平和具有特殊性，谴日月不希望雪鲤留在鬼市，就是出自对鬼市人口混杂的担忧。鬼市的建立也没能为苗狸带来安全感。他擅长运用那些“化整为零”的策略，在九界各地都留下了鬼市的分部，拼命想要守住一个公平的平和地。于云帆篁战役成功诈死之后，鬼市便交给济沧海指挥，苗狸留下口谕：“（众人）分成数个小队至各个据点，化整为零，伺机反攻。”

俏如来曾说：“（祅国）兵力强盛又训练有素，鬼市高手虽众，却惯于单打独斗，在国战中发挥有限，若无法弥补这个缺憾，硬拼的结果只会伤亡惨重。”苗狸几乎避开了所有的正面对抗：防御、外援、诈死……他不是真正的强大，一如他再怎样精于算计，也有不能依靠计划来描绘的事，比如幽灵船背后的主人、戮世摩罗的善变以及猎星这样一个存在。

祅灵漈国并不存在什么鬼市的内应，苗狸故意让雪鲤救走司康郎，不过是为了让其充当那个内应，以掩饰自己可以随意越过天险漩漈，开启银路浮槎的事实。苗狸再次越过天险漩漈，接触了海神达罗梵，坚持推行天命者计划：“一切都照预料进行”。他对达罗梵的力量所知甚详，就像当初一意孤行要与幽灵船达成合作，他因算计而得，也会因算计而失。

三、半妖之血

祅皇回到了夜宁都。其时母晶尚未到手，与魔世的合约尚未完成，但是能够除掉苗狸，让祅皇对战果非常满意，甚至不愿处罚犯下过失的水火两相；他有了倦意，也失去了对靖泷夜珠的警觉；为了告慰战亡将士与安稳民心，在谴日月的诱骗下重启了祅灵峰的祭祀。

在祅灵峰的斗争发生之前，祅皇遇到了小谣。小谣是依靠祅皇所赐子晶才活下来的孩子，母亲寻找他时这样说：“这个孩子啊一眨眼就又跑得不见人影了”，有那么多关于子晶匮乏的描述，一个因得到子晶而健康成长的娃娃终于形象鲜明地登场了。小谣的心愿就是见到祅皇陛下，亲手送上一株花向他道谢。娃儿被撞倒，花儿损坏了，小谣放声大哭，气他是个“坏人”。小谣的天真纯洁让祅皇心生怜爱：“平安长大，亲手把花交给祅皇。”

长久以来，人、半妖、妖皆受歧视之苦。妖族也有自身的傲慢，在刻板印象的支配下，国民自然痛恨半妖。祅峰显现红火，已是血统“不洁”之证，再经妖纹佐证，铁证如山！当乱国的阴谋露出了獠牙，虽不乏被它蛊惑之众，亦有心向祅皇的百姓，这就是敖忌的政绩。敖忌是怎样的王？打仗时会冲在最前线，体恤百姓、也维护将士；对归诚和帮助过祅国的人都选择信任；也会溜去市井之地喝酒，被认出后不要人家行礼。敖忌又属于那类强大、残忍而又威严的王。从曾经反抗过达罗梵，到亲自将弱妖族民送去献祭，使“妖之残暴，犹胜于魔。”抽签献祭，力主公平，哪怕是轮到角星的族亲们也是一样。在很多个不被理解的日夜里，敖忌热爱着祅灵漈国。面对谴日月和青魇勾的构陷，祅皇义愤填膺：“本皇即位后，一统国内内部纷争，带领祅灵漈国开疆辟土，今日，莫名的罪名对本皇是侮辱亦无可忍受！”

鳄念很看不上那些对祅皇的指责，特别是青魇勾的小人行径。他对敖忌数次相护，并压住浮躁的军心：“此事牵连吾皇身世，说话之前，可做了死的觉悟？”、“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将士之中谁再敢乱言，火炎海即刻……”、“祅皇自愿入监，就由你（谴日月）称皇了吗？”火相鳄念就是这样秉性直爽。竞赑会时期，他提醒村民即将打仗，就收到了谴日月的警告：“粗俗之人就是如此，管不好自己的嘴”。可祅皇平日之恩，这个“粗俗人”是都有记在心上的。鲨罗宙亦心直口快：“有证据，即刻拿出！无证据，以死偿罪”！在鳄念威慑士兵的时候，鲨罗宙还提醒他道：“杀戮无法止人心。”

祅皇本想动手杀掉青魇勾，和祭首僵持之际，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小谣。于是祅皇敛起了杀意，要他自证，他便认真解释那枚印记的由来，小谣让祅皇止住了残暴的一面。敖忌可以轻易扭转一场战局，但“禁忌的半妖”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众妖受到阴谋挑拨，群情激奋，言语放肆，是幼弱的小谣再一次维护了敖忌的尊严与荣誉：“叔叔伯伯你们别乱说，祅皇是为了保护我。”祅皇对子民仁爱，才有了善良活泼的小谣，小谣是敖忌守护祅灵漈国的回报，代表着妖族渴望消除歧视、向往和平的真诚愿望，劫海万洲看得到希望。

敖忌自身行事磊落，便不惧怕那所谓真相，他是自愿进入锁妖监。他交出日魔眼，也接受缚妖链，因为危害祅灵漈国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他愿意重新背负起民众的信赖。由祭首暂代皇位他很放心。

鲨罗宙遍寻不到祭首，便将戮世摩罗的拜帖交到了谴日月手里。身为一名武将，鲨罗宙只知忘我战斗，上阵就须杀敌，军务以外不做他想，既然四相共治，就理应和谴日月共同研讨。他的决定让谴日月很开心，所以当即也表示了对祭首的尊重：“交易（母晶）之日，应由螣九岐出面。”鲨罗宙讲话的风格简单而精要：“祅国无皇，弱势难防。”

谴日月可以由母晶联想到皇椅，螣九岐在他眼中根本不成威胁，他马上起了试探的心思，提起鲨罗宙和戮世摩罗的交情，他认为有鲨罗宙陪同祭首前去，戮世摩罗便不至翻脸。鲨罗宙的立场很坚定：“覆巢无完卵，讥讽省下！”舶关争夺战时期，鲨罗宙受困于阵法，为救谴日月曾经不顾性命「爆血脱困」，鲨罗宙的心思很纯净，看重情义，对祅灵漈国也非常忠诚。谴日月不是全无心肝不知感恩的人，只是他的感情里自私与狭隘的一面更多。

敖忌的愤怒少了，迷惘多了。他生长于祅灵漈国，亦不能脱离劫海万洲的大环境，前任祅皇那道不合理的禁令（断绝两族往来、驱逐半妖），他有推崇和延续，造成了家族流散与骨肉分离，敖忌不清楚真相是什么，但是有什么已经在心底松动，他有错处——对半妖、甚至对人的成见。

谴日月为长期以来的怅惘失意找到了解释，半妖卑贱，不懂赏识优秀的纯血之妖。他需教敖忌认清现今的地位，不必论任何耕耘的成果，只说夺占了皇位多久：“于公于私，本该将这个皇位归还给祅国啊。”国有国法，敖忌不会逃避应当承担的罪责，但谴日月还要皇位，小九有危险。他不是盲目地脱出锁妖监：“本皇身世之谜，当由吾亲自查明。”敖忌有未尽的责任。

图3：铁证如山，敖忌百口莫辩

图4：小谣感谢祅皇保护祅灵漈国

四、独活

娄单别无所长，一副好嗓音是他的全部。谴日月那时还未归顺朝廷，敌人所留下的创伤和失败他可以接受，那是战场上的事，就算因此而死他还是完整的自己。苗青却不顾他的强烈反对，逼他喝药保命，毁掉了娄单仅有的骄傲，他干净的声线不存在了，只剩“日渐残破的灵魂”。在伤愈之后，族民们都聚拢在他的身旁，像往常那样随意地攀谈，大家惦念他的伤势，也想念他的歌声，原本亲善的祭首却只想对他们痛下杀手。

不是谁都愿意苟活，这是他的尊严。也许苗青认为他不能为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于是便替他做主。娄单的悲剧来自苗青的极端之举，他对苗氏的复仇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极端，如果他够聪明，也能通过很多方式教苗青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但这个头脑简单之人只会用阴狠的手段来发泄痛苦，造成更大的悲剧。也许娄单所求只是一点认同，昔日的荣耀是来自族民的认同；也想让苗青认同自己的自尊；迫切地交出锁灵环是企图分得一半母晶，得到狱深的认同。但踏错那一步，永远没有认同了，只有可供人利用的价值。

图5：苗青逼迫娄单

五、怠圣鲁殇

母晶可以让祅国得救，鬼市本身进退自如，但圣界好像就没有一条出路，她（它）的问题是出在了哪里。她不尊重妖族，也不敬爱人族，只把自己封闭起来做强盛的大梦，内部的空气却已窒息，非要经历一场洗牌才能重新唤醒。如果俏如来能见到圣帝，圣界的面貌也许会更明朗一些，可是他再次受到了阻挠。天工院对外勾结，主事怠圣向幽灵船提供了太多便利。怠圣鲁殇，第一代大匠师的后代，有着超越其先祖的精湛技艺。只通过一名奇特的机械仆从和俏如来对话，他非常擅于隐蔽，主动找上俏如来是为了先发制人。血狱之事既已败露，天工院便不容钜子再继续调查。

虽然见到怠圣，俏如来心系之事依然得不到解答。圣界为彤后提供武器的用意也许并不像鲁殇所说的那样简单，圣帝真的只是因为想看到另一名女性称帝，就为其提供武器吗？而彤后达成交易的时机，以及她在封闭中的妖界又是如何出入，显然涉及到更高的机密。至于失踪人口和堕罪血狱，鲁殇反问道：“失踪的人当中有你的亲友？”这话显然很不合适，有失水准，也展现了鲁殇冷酷的心肠。他和白芍同样，都认为外域百姓和他们无关，对外界风土人情更缺乏了解。短了那层见识和修养，他们既无法看清一个人的涵养，也不能窥见他温润品行下的止戈为武与大善无情。俏如来的谦退与忍让在他们眼中便成了盟主可欺。白芍将母晶被“盗”一事完全归咎于俏如来，全然不顾俏如来的驱毒之恩。她害怕储帝降罪，也更畏惧圣帝，获悉了安太岁血狱劫囚，白芍为继续隐瞒罪行，就以拒捕为由命人拿下俏如来。她的士兵和武器抵挡不了俏如来的怒火和莲焰，令白芍伤上加伤，俏如来语气无比严厉：“那些百姓在堕罪血狱所受之苦，尚不及此掌十一”。圣帝的旨意未提伦天塔失守，母晶被夺之事，只追究了实验之罪，宣旨释放中苗的百姓。这只替罪羊还来不及辩解什么，就被削职下狱。而怠圣借圣帝的裁决，趁机将血狱中的百姓全部驱赶到了圣界外围的云浪岛：“将麻烦的人都送离开，这样我才能专心做事。”圣界之乱传到储帝耳中，她先想到追究怠圣之责，对白芍下狱一事亦有所怀疑，但已自顾不暇。

彤后及血狱之事怠圣不愿多谈，可修复黑水城使之再度回归地脉在他能力范围之内。按大匠师所述，第一代大匠师反对黑水城隐没地底，又因策动谋反而被黑水城除名赶走。鲁殇隐去了其先祖被驱逐的原因，若黑水城回归地底，他认为是违背先祖之意，在谈话中却几度暴露了私心。鲁殇讲事分轻重缓急：“圣界所存之母晶方被人所夺，莱乡圣界的景况，才是我最重视的。”实则他最看重的是母晶被夺，黑水城与九龙地脉紧密相连，找到鲁家后人修复黑水城，是俏如来此行的重大责任，亦是协助妖界的意义所在。鲁殇对地脉与圣界的安危置之不理，幽灵船既已失手，需另寻他法。

图6：白芍激怒俏如来

受到驱离的百姓当中，有和怒圣很相像的怪人。天工院改造了猎星，欲让他成为最完美的杀手，却没办法将人心变得冷酷。猎星、角星还有许多不知姓名的人都是鲁殇的实验品。脱出血狱的人们安全了，怪人愈来愈虚弱。怪人本来也有一颗魔眼的，但那也不算什么，他又不是靠这玩意儿才能杀敌无数，不过又一个辉煌的战利品。

在故乡栖魂澳，角星是唯一的特例，无需依靠子晶就能进阶成大妖，妖族中的佼佼者，仅凭这份天资就担得起灵鹿公子的美名。和他的两位结义兄弟相比，角星在外貌上有着更为突出的妖族特性，妖族骁勇的本真融在他的血液里，角星是祅灵漈国的英雄。“愿祅国强盛，妖族安乐，我们三兄弟共创辉煌。” 他们痛饮，他们出征。海水潮落，他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了，“朋友，是否该送你回堕罪血狱？俏如来会设法照料。”他只轻轻摇头，他的血性不改。还有半坛血红尘未饮，只有这样的酒才配得上他们的结义誓言：“一个都不能少”，一定有人会找到克制海神达罗梵的方法，祅国可以没有角星，有血性和气节在，祅灵漈国还将诞生英雄。

图7：路迢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