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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龙潭幺子

【玄幻】《谛灭》(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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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3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03 编辑

第十三章 因缘


重新踏上旅途,亡天子的心情却并不轻松:本是生命力最强盛的年龄,对一切都充满了欲望,想要挑战一切,战胜一切,无视恐惧就只向前,男女之爱、金钱财富、权势地位、名声声名、绝世武艺……统统都想得到,然而此时的亡天子心中却只有强盛的求知欲,罗汉岛上几乎五年的空白让他迫切地渴望新的知识,他感觉心中有一个黑色的大洞,这个洞不断向他索求着新鲜的血液,而他并不能给予,以致令其越来越大,也让他越来越感空虚,如果再不填补的话,他害怕自己会被那个洞吞噬掉。
尸罗门似乎极为有名,亡天子随便找了个江湖人问个路便知晓了位置,还知道原来的门主叫炼狱子,现在失踪了,有传言说是被杀了。照着指示,亡天子快速向目的地飞去,一路上无论是名山大川还是巍峨建筑统统视而不见。
尸罗门地界——不乐山附近,亡天子从上空看到了尸罗门的轮廓,出于礼貌,降落下来,改为步行。看着四周茂盛的花草树木,亡天子心想:即使尸罗门曾经声名显赫,现在一定也衰落了,方圆百里几乎没有人迹,难道这便是所谓的无人问津?
“喂,女人,前面除了尸罗门便没其他的了,要是出来玩的就回头吧。”突来的声音打断亡天子心思,向左边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站在一棵双人合抱粗细的老樟树树梢上看着自己,但并无敌意。亡天子不想谈论自己的性别,便直接答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想要拜师学艺。”
蒙面人仔细看了亡天子几眼,不快道:“原来是来捣乱的。”话完,从树梢跳下,同时从腰上镖囊内取出三枚锥状暗器射向亡天子双腿。亡天子立刻后退,心想这个尸罗门果然是邪道,话才说一句便要出手伤人,自己若真拜在其门下不知是福是祸。
几个躲闪下来,亡天子抓准时机窜到蒙面人背后,想起白云烟教自己的点穴手法,在蒙面人背上点了几下,封住了他动作。走到蒙面人面前,亡天子问道:“为什么说我是来捣乱的?”
蒙面人哼了一声,不客气道:“明知故问!”
亡天子摸摸额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世上总有人以为自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而事实却总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无奈地摇摇头,亡天子耐心道:“我确实不知,还请兄台相告,小弟感激不尽。”
蒙面人想了片刻,见亡天子神情不似有假,不情不愿答道:“尸罗门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不再对外开放,更别说招收弟子,你若真不知我就原谅你了,解了我的穴道后便离开吧。”
亡天子哦了一声,替蒙面人解了穴道,掉头就走。蒙面人没想到亡天子如此听话,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亡天子没有回头,道:“啊,走了。”
“为什么?”
“不是说不招收弟子了吗?”
“……但你如果真是大老远前来拜师学艺,就这样回去不会感到不值吗?”
“唔——呼——”亡天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当然不值。”
“那为什么还要走?”
亡天子本以为蒙面人对自己的离去应该感到高兴,但现在听他口气似乎不想自己走的样子,便回头答道:“如果尸罗门里都是像你这种藏头缩尾又没什么本事的人,那我还有必要留下吗?”
蒙面人一听,顿时大怒,暗器连射,飞扑过来,亡天子不屑一笑,巧妙的躲开暗器,待蒙面人扑来,一掌打过去,正中蒙面人胸部,将其打退回去。道一声“现面来”,手中光剑翻转,射出一道幽绿色剑气划过蒙面人脸颊,顿时黑布碎裂,其人现出了庐山真面目。亡天子看了几眼,哼了一声,不客气道:“原来是个女的,怪不得动不动就出手,邪道就是邪道。”
受伤的女人怨恨的看着亡天子,不屈道:“侮辱我可以,但不准你侮辱尸罗门!”
亡天子看看远处尸罗门的门匾,暗淡无光,自语道:“尸罗门?哼,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也算是厉害了。”
女人不服道:“你不要目中无人!我是我,尸罗门是尸罗门!现在向尸罗门道歉还来得及,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亡天子本想再敬女人几句,想想也没意思,便向来路走去,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雄沉的声音:“践踏了一个人的尊严便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亡天子一惊,刚刚转身便感一股压力袭来,限制了他的自由。虽然身处逆境,但亡天子并不慌忙,笑回道:“没想到尸罗门内也有这样的高手,我倒是鲁莽了。”
“尸罗门内向来不缺高手,我只是其中之一,你大可不必惊讶。”
“喔?若果真如此,我倒想见识一下。”
“也好,就让老夫看看你的狂妄源自何处?”话完,尸罗门上方天空霎时一片火红,一颗硕大的火球自门墙内缓缓升起,不急不缓向亡天子而来。
双重压力加身,亡天子几乎动弹不得,勉强运起一半真力,在火球临身前用出明澈归虚抵消了大半压力,连忙施展风雷真诀想要闪避,头上却又是一股巨力压下,将他的真元都压回经络中去,完全调不出来了。暗道一声“糟”,亡天子眼睁睁看着火球临身,大感无力……
“嗯?”亡天子不解,为何火球在临身前突然消失了?尸罗门内传出解答的话语:“念你年少无知,若肯向你眼前女子赔个不是,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亡天子一愣,江湖上都说邪道无恶不作,蛮不讲理,为何……半信半疑,亡天子走近女子身边,道:“我只是说话直接,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不要放在心上。划伤你的脸不好意思,若是留下疤痕嫁不出去我便娶你好了。”
女人脸一红,羞怒道:“休要胡言乱语!你一个姑娘如何娶我?我说过了,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尸罗门,只要你肯向尸罗门低头认错,我就请天君放你走,如何?”
亡天子再次不解,为何一个普通门人会如此看重门派的颜面?又为何一个邪道组织能如此看重门人的尊严?难道所谓“邪”,并不是人们口中那种单纯的东西吗?尸罗门内再次传来雄沉的声音:“不必了,你走吧,以后若再敢犯我地界,决不轻饶。”
亡天子被声波震退百米才站稳脚步,心中自责不已,连忙跪倒在地,惭愧道:“在下一时糊涂,竟受世俗观念愚弄,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受伤的女人点点头,微微笑道:“你这人倒还不是太差!”
亡天子立刻愧道:“不不不!在下实乃差到了极点,像在下这种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进的,还望能够拜入贵门之下,长期得领教诲。”
女人皱眉道:“你这人真是的,不是说了不收弟子了吗,怎么听不进别人的话呢?”
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自信道:“听说邪道这二十年来越发衰弱,尸罗门身为邪道之首自然首当其冲,若是贵门肯收下我,天子必定让尸罗门再次兴盛起来,如何?”
“天子?”尸罗门内又传出百炎天君的声音,“是指你吗?”
亡天子点头道:“在下正是亡天子,还请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尸罗门内一阵哗然,七条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亡天子身前,正是三殿四馆的殿主及馆主们。一身烈火道袍的百炎天君怒然道:“你若敢再说一遍那个名字,我们就每人送你一掌,让你死个痛快!”
亡天子还是跪地的状态,此时七位高手站在自己面前,巨大的压力直压得他腰板也快撑断,但他就是忍着不让身体前倾,并且重复道:“在下亡天子,请前辈们指教。”毫不犹豫的,七人同时出掌击向亡天子天灵,亡天子只感头顶一热,接着全身一冷,失去了知觉……
海?绿色的海?什么时候变成海了?难道冰川融化了吗?这片海就是我的所有吗?好冷……好冷……
“傻女人,快松开我!”模糊的声音将亡天子吵醒,慢慢睁开双眼,刚才的蒙面女子正微微挣扎着。亡天子还处于迷茫的状态,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蒙面女子,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抓着她的右手。蒙面女子受不了亡天子的视线,把头扭开,沉默不语。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气质锐利的女人走来,点了亡天子几下,使其再次昏睡过去,但他还是听到了些微的言语:“让你送碗药来给他喝也办不到吗?”
“我……”
“行了,你出去吧,我来喂他。”
“……”
数天后,亡天子清醒过来,蒙面女子一手扶起他,一手拿药喂他,语气略带快意道:“傻女人,你总算醒了。”
亡天子乖乖把药喝完,坐起身,问道:“我现在是在尸罗门内吗?”
蒙面女子微愠道:“哪有人重伤初愈便这样问的?你应该问的是‘这是哪里’才对吧?”
亡天子微微一笑,道:“也许我注定不平凡吧。”
蒙面女子正要回话,门外突来一句“好个注定不平凡”,亡天子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沧桑感强烈的中年美妇人慢慢走近,挥手遣退了蒙面女子,径直走到床边。亡天子看着她,问道:“你应该是出掌打我的七人其中之一吧?”
妇人哼笑一声,道:“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注意我的面容,倒是不简单。”
亡天子摇摇头,道:“当时你们七个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哪有可能抬头?我只是从你身上散发的气判断如此,并没什么了不起。”
妇人“喔”了一声,试探道:“那你可知我是第几个出掌的?”
亡天子稍作回忆,反问道:“如果我猜对了能让我入门吗?”
妇人又哼一声,道:“你倒是算盘打得精,只是我一人也做不了主,但可以给以争取一个机会,要不要看你。”
亡天子点点头,回道:“你们七人几乎同时发掌,但只有一个比其他六人稍稍慢了,而且那一掌也较轻,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吧?”
“为何?”
“真元的性质,那一掌所含的真元与你散发的气相符。”
“仅是如此吗?我们七人同出一门,真元性质相似也不奇怪吧?”
“其中有四股真元的确比较接近,不好分辨,但剩下三股,一股炙如烈火,一股冷如冰霜,还有一股几乎不带特殊属性,要分辨并不难。撇开这点不提,就凭我现在呆在这里,而七人中只有你一人在问我话,也能猜到个大概吧?”
妇人不无赞赏的哼了一声,正式道:“这里是尸罗门泣灵殿,我乃殿主泣万灵,本来我们七人是定不会饶你,但你竟能同时受我们一掌而不死,引起了大家兴趣,便由我提议救醒你问个明白,现在既然你醒了便跟我来吧,大家正等着你的解释。”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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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4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04 编辑

第十四章  如鱼得水


尸罗门正堂,原本属于炼狱子的地方现在被三殿四馆借用,但没有人霸占他的宝座,那张代表着权威的交椅依旧空悬着,恭候它的主人。三殿四馆之主分两边而立,各具特色。亡天子一人站在堂下,感受着七人带给他的压力,慢慢适应。看上去最年长的百炎天君代表发问道:“你到底为何前来尸罗门闹事?是九拙派你来的吗?”
亡天子想起敌穆的教导,邪笑道:“你们为何就认定我是来闹事的呢?”
百炎天君怒哼道:“难道不是吗?”
亡天子立刻回道:“当然不是!我是来拜师学艺的,你们偌大一个门派何必要拒人于门外呢?”百炎天君怒极问道:“你若真心想来学艺为何自称亡天子?这不是寻衅是什么?”
亡天子不明所以,感觉百炎天君莫名其妙,一个名字也惹到他了吗?“我就叫亡天子,有什么不对吗?”
百炎天君大怒,正要出手,泣万灵道:“且让我问问他吧。”
叹了口气,百炎天君沉默下去,泣万灵对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亡天子,问道:“你可知亡天子是谁?”
亡天子无奈回道:“除了我还有谁?”
泣万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另外六人,随即开始讲述以前那个亡天子的故事,现在的亡天子认真地听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以前尸罗门也有一个亡天子,而那个亡天子却成了正道名宿九拙的女婿,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故事讲完,泣万灵想听听亡天子的感受和想法,后者毫不犹豫回道:“光听殿主所说那个亡天子的确不应该,身为邪道中人就不该在邪道衰落之时投向正道,但那场比试他输了却也无可厚非,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只靠他一个人想要赢是难了点,但……”
泣万灵感兴趣地问道:“但什么?”
亡天子自信回道:“但若是我,就算孤军奋战也一定会赢。”
泣万灵听完竟不顾在场六位,哈哈大笑起来,还大赞“好”,这让亡天子对她生了些好感。
大笑完,泣万灵问其他六位道:“诸位怎样看?”
百炎天君依旧不信道:“他不知道亡天子的事还算勉强说的过去,但世上哪有人刚巧会叫亡天子的?”
亡天子听完也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会叫亡天子?就因为小时候自己只会说这三个字?难道自己跟那个亡天子有什么联系吗?想归想,但当务之急是说服在场七人,便回道:“如我真是那个九拙派来当细作的,大可改个普通的名字,混进来,何必要自找苦吃,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三个字?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何必咬着不放呢?再说,若我所闻不假,三殿之主的名字也是向来不变,百炎天君也不知道有过几个了,难道只有现在这个百炎天君是真,其他几个都是假的吗?”
百炎天君气得无话可说,身上火焰乱窜,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就睁大眼睛瞪着亡天子,后者装作不知道,避开他的视线。泣万灵觉得好笑,但还是严肃道:“好了,姑且相信你叫亡天子,我再问你,为何想要拜入尸罗门?”
亡天子老实回道:“我的体质特殊,先前也曾拜过名师,她的派门虽不属正邪,所练功法却是至阳至纯,我没法练成。后来得高人指点,知尸罗门乃邪道魁首,其内武学博大精深,一定有一两样适合我的,我便来了。”
泣万灵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重伤初愈,先去泣灵殿休息吧,我们会斟酌的。”亡天子谢过七人,缓缓步出。
泣万灵等亡天子走后又问道:“诸位如何看?”
天殇馆馆主凄冷森森道:“良材美质,弃之可惜,最主要还是他体质特异,兼容我们三殿四馆绝学的所有特性,若好好培养,必能造就传奇。”
百炎天君不以为然道:“未必吧?我天君殿绝学至刚至阳,他至阴之躯如何练得?”
天凝碧雪殿殿主凝碧雪道:“他虽不像师祖泣炎凝那样具有双极之体,但阴极则阳生,未必不能练你的天君炎,这点从他受你一掌却未留后患可窥知一二。”
天琴馆馆主琴咏道:“他能在我们击中他的瞬间激发出体内至阴真元的潜力护住全身,化去了五成力,又吸收了三成,真正承受的只有最后两成。虽然凭他的根基就算这两成力亦足以将其击毙,但他的自我恢复实在是快绝,这恐怕不单单是至阴之体所能造就。”
“同感,”非天馆馆主阿须隆道,“他的创伤愈合速度之快几乎不是人力可以企及,其中必有缘由。”
红魔馆馆主绯雨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吸收了我们那一掌的三成功力,虽然微不足道,但我们七人招式的精髓和性质都蕴含其中,他若能有所体悟,再经我们大力栽培,未必不能速成参加六个月后的正邪会战。”
其余六人皆是一惊,扪心自问,他们都没有想得那么远!正邪会战,自从亡天子那届失败以后,接下去的失败似乎已经注定,如今又来一个亡天子,难道是上天赐给邪道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绯雨见六人各有所思,继续道:“难得此次吸邪殿和鬼帝楼各出了一个不错的人选,现在就差一人,尸罗门身为邪道魁首难道不该做此贡献吗?”
凝碧雪迟疑道:“你所说确实在理,但很早以前师祖们便达成默契,台面上只让尸罗门处理,三殿四馆一向都是背后运作,不插手江湖纷争,何况当初跟九拙达成协议时也确实有不再对外开放这一条,这样我们要如何收这个亡天子呢?”
其余五人也点头表示疑问,绯雨不急不缓答道:“如今尸罗门已然解散,台面上已无主持,当初师祖们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随机应变也是师祖的训示,现在就是我们三殿四馆该站出来的时候了。至于跟九拙达成的协议,只是说尸罗门不再对外开放,并没有说我们三殿四馆不再对外开放,天君、琴咏、阿须隆、凄四位道友不也已收了好徒儿吗?”
四人互视一眼,不置可否。
凝碧雪依旧迟疑道:“你这样说难免有取巧的成分,恐怕九拙那边不会一声不吭吧?”
绯雨哈哈大笑,回道:“我们可是邪道啊,邪道就该如此,一味讲求公正不就成了虚伪的正道了吗?”
六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泣万灵发动投票,七人中除了百炎天君模棱两可外,其他都赞成了亡天子的加入。于是,亡天子正式成为了尸罗门的弟子。七人讨论后,决定先让亡天子学习四馆招数,从非天馆开始。
被告知入门后,亡天子心里高兴,面上却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他发现泣万灵喜欢自信的人,便顺了她的心。亡天子庆幸自己总能遇上像白云烟那样的人,至于她们为什么对自己特别关照,就是觉蔑师太那句话,外表很重要!
非天馆,装饰奇特,富丽堂皇,以深红色为主基调,四壁皆有飞天、莲花、龙虎等彩绘,尽显异域风情,给人似圣非圣,似人非人之感。偌大的馆内除了阿须隆外就只有他唯一的弟子——阿修,这师徒两人的长相甚是奇特,棱角分明,表情诡异,像极了馆内的雕像,看的亡天子有些不适,但他们为人不错,阿须隆不说,由于四馆本该只收一名弟子而应对亡天子抱有敌意的阿修也对他格外客气,还不时看他练功辛苦端茶来给他喝,这让亡天子颇为感动。
亡天子从未体验过一师一徒靠言传身教而不是靠书本的学习模式,一时竟有些不适应,但毕竟还是这种传统的方式更为有效,经过了初学时的不适应后很快抓住了要领。非天馆的绝学《妖天狱》确是一部上乘武学,凭着亡天子的悟性加上对之前那一掌的理解以及五年来强盛的求知欲,要在短期内穷究其理也是极难。好在如今他不是孤军奋战,有师兄跟师长可以请教,也好在他正值青春年少,体力充沛,就算没日没夜的苦练身体也支撑得住。
一个月后,亡天子告别非天馆,前往泣灵殿休息一日,这是三殿四馆之主的命令,亡天子不得不从。这一个月来几乎每时每刻他都用在了对妖天狱的钻研上,就连梦里也在苦练,阿须隆对他的精神大加赞赏,临别前还送给他一只镶嵌红宝石的纯金臂钏,亡天子谢过后便离开了。一进泣灵殿,也不管是谁的床,看到就躺下,一躺下就睡着了。好在有觉蔑师太送他的莲花冠替他洗涤尘垢,省了他不少时间。
此时其他殿主馆主在非天馆外聚首,询问阿须隆亡天子的修炼状况,阿须隆仍旧表情怪异的回道:“论天资恐怕这里没有人能够跟他相提并论,即使如此,妖天狱也是能让聪明人花上一辈子钻研的武学经典,他只花了一个月就想练成是不可能的,但……他似乎自己也知道无法完全领悟,昨天突然问我拿妖天狱的手抄本,说是要把没有领悟彻底的部分统统背下来,以后再慢慢钻研。以我推测,他起码已悟了七成,若再给他一个月就能完全掌握,之后所欠缺的便是火候了。”
绯雨不以为然道:“一个月已经是最长期限了,若是给他两个月,他就只能学成三馆绝学,这样就没有绝对的把握获胜。”
阿须隆摇摇头,道:“多而不精反而坏事,若是把他搞混了就更糟。”
绯雨坚持道:“我相信他的能力,接下来的一个月便由我向诸位印证好了。”
百炎天君道了声“但愿如此”先离开了,其余六人也各自散去。
红魔馆,同样以红色为主基调,只是少了非天馆的神魔雕像,显得格外宽敞。天顶很高,绘有妖魔飞翔之景,地面上覆盖血红色的地毯,中央绘有一个圆形阵法图,不似道,不似佛。绯雨座下至今还无弟子,这也许是因为他较年轻的缘故。从外表看,他就是一个比亡天子大五六岁的青年。
清晨时分,亡天子到达,绯雨早已在馆内等他,见他到来,先问道:“阿须隆说你对妖天狱的理解不下七成,是这样吗?”
亡天子揣摩道:“恩,大概差不多吧。”
绯雨不信道:“真的只有七成?”
亡天子犹豫一会儿,拿不准道:“字面上的我都懂,只是在实战的时候或者还无法快速地应用,就是这样的感觉,因为妖天狱比以前我学过的都要高深,需要牢记跟理解的东西太多了,阿须隆馆主又教了我许多厉害的招式,一时间来不及消化。”
绯雨喔了一声,感兴趣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妖天狱的掌握已到十成,只是欠缺火候对不对?”
亡天子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但究竟能将它发挥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就是了。”
绯雨点点头,认真道:“这样就可以了,接下来一个月你只需用心学习我红魔馆绝学《血笼沙》便可,《妖天狱》的事不必再想,做得到吗?”
亡天子毫不犹豫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好,现在便开始吧。”
“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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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5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04 编辑

第十五章 学琴


天琴馆,区别于其他三馆,乃是一座庭院,深而且广,内中满植梅树,布置高雅。庭院中有一座悬音亭,别具一格,馆主琴咏好端坐其中焚香抚琴。这位馆主外表看来是位三十左右的风流雅士,门下只有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弟子,名唤天巧韵。此女生的极美,且气质出众,落落大方,比同龄女子要成熟懂事的多,不论修为,光论琴艺的话,琴咏已经自叹不如。
这日,亡天子左绕右拐穿林过径来到悬音亭外,适逢琴咏跟天巧韵正在合奏,两人渐入忘我之境,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亡天子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便站在一旁用心聆听。初听时只觉琴音美妙,引人入胜,再细听又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劲力。亡天子知道这种琴声不是寻常,其中夹带着弹奏者的内力,根据琴谱的不同可以伤人,也可以使人陷入幻境,当然也可以安抚人心,甚至治病救人。亡天子正处于高歌猛进的势头上,而这琴音却平和安逸,与世无争,亡天子不想受其影响,便运起溯明诀护住心神。削弱了琴音的内劲,音律自然更加清晰,亡天子再细听,便听出了琴咏跟天巧韵的不同。
一曲终了,琴咏犹自回味,忽见梅树下一人远远站定看着这里,认出是亡天子,便起身歉然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久等了。”
亡天子道声“没事”便向悬音亭走去,中途看了一眼天巧韵。天巧韵见亡天子来到,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抱起长琴走开了。琴咏盯了亡天子一会儿,细看了看他的手指,笑问道:“以前学过琴吗?”
亡天子老实回答道:“小时候听别人弹过,仅此而已。”
琴咏唏嘘道:“如此的话,只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要如何教你呢?”
亡天子不介意道:“没事,我想我不是一个没有乐感的人,师尊只管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便可,我的进步您一定会看在眼里。”
琴咏爽朗地笑了两声,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有信心了,好吧,就先从琴史讲起。”
“恩。”
……
五天后,亡天子初步掌握了琴身构造、各种指法、定弦三十六式、琴声二十四况以及斫琴、识琴等学问,正欲找张有名琴谱小试身手,但琴咏却让他凭自己的感觉先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来,否则便不教他天琴馆的绝学——妙音天律。亡天子只是一个初学者,让他照着琴谱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还是问题,竟让他自己创作一曲,这不是有意为难吗?其他殿主馆主对此大发牢骚,但琴咏却坚持己见,不为所动。其他六位知道琴咏在别的事上都好说话,唯独在琴道上异常固执,不容变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一切看亡天子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要说琴咏有意为难亡天子也并非如此,天琴馆收弟子一向严苛,当初琴咏被上代馆主收进来时也是通过了重重考验,而天巧韵未进尸罗门前便早以琴技闻名江湖,如今亡天子占了便宜没通过试炼便以座上宾的姿态进入天琴馆学艺,这对天琴馆历代先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不公,琴咏便以这种方式来还他一个公平。
一天过去了,亡天子独自坐在悬音亭里苦思,双手按着琴弦,却不曾动过,他明白只要开始了便不能停下,否则等着他的便是无止尽的失败。琴咏将自己的古琴——疏影,留给了亡天子。此琴形制浑厚古朴,琴音泠然旷远,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紫檀岳尾,琴表髹黑色光漆,鹿角灰胎,长三尺七寸,梅花断甚众,弹之似有暗香,因此得名。亡天子为求一气呵成,脑中快速地拼凑着一个个音符,整整一天却也只能拼出不到半首曲子,正在穿凿附会,愁急之际,远处突来一阵琴语,随着夜风吹入他的耳中,亡天子立感不妙,因为这个琴声正在与他脑内的琴声冲撞,一天的成果正在慢慢瓦解!
默运溯明诀护住心神,亡天子尽量不去听那琴声,但那琴声却是无孔不入,直直地钻进亡天子脑海,让他苦不堪言。
“罢了罢了!不要了!”知道守不住了,亡天子心中一放,一整天的成果立刻化为泡影,就在此时,原本强烈的琴音忽地变得柔和,将亡天子的戾气洗涤一空。亡天子只觉心湖一荡,灵思泉涌,十指跟着感觉自然挥洒,一气呵成,深情流泻……
“妙!”琴咏拍着手从梅树下走出,看着亡天子,笑容可掬。亡天子报以微笑,问道:“刚刚那阵琴声可是师尊暗中助我?”
琴咏摇头道:“我可没那么好心,是你天师姐。”
亡天子幽幽道:“原来如此。”
琴咏看着他笑道:“虽然不经我允许就用琴声引导你是犯规,但她初始所奏乃是崩坏之音,有意瓦解你的成果,我也想看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便不动声色。若你选择与她顽抗到底,不但保不住已有的成果,还会受伤,但你懂得舍弃,有舍才有得,这便是成功的开始。”
亡天子沉默片刻,缓缓道:“来这里之前我放火烧了自己小时候住的屋子,我以为这样就能告别过去,迎接崭新的未来,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过去无时无刻都伴随着我,我也在不断成为过去,就像这首曲子一样,有始有终,没有间断。我想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一首曲子,开始到结束,高潮到低谷,过去,现在,未来,始终都连接着,无法退缩,也无法逾越,只能按着既定的轨迹行走下去,一直到死的那一刻来临……”
琴咏点头,微笑道:“这便是你的琴声所要表达的意思吧?恩,这样便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去休息吧,明日我便教你妙音天律。”
亡天子望着圆圆的月亮,感慨道:“今夜的月色格外撩人,徒儿怕是睡不着了。”
“是这样吗?那为师便不陪你赏月了,更深露重,注意身体。”
“恩。”
琴咏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亡天子的眼睛倒映着明月,朦胧、怅然,衣襟感受着夜风的吹拂,柔软、轻和……
二十日后,琴咏在悬音亭里一曲弹罢,对站在身旁的亡天子笑道:“没想到本应最花时间的课程却最早完成了,或许你在音律上的天分比武学上的还要高。”
亡天子谦虚道:“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徒儿只是肯下功夫罢了。”
琴咏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在我这里还有五天时间,要如何打发?”
亡天子直接道:“恕弟子不肖,七种绝艺只给徒儿六个月时间,徒儿也非是神仙,实在不能耽搁,还望师尊体谅放行。”
琴咏微微叹道:“唉,要是你能早来几年就好了!也罢,为师也不想耽误你,临别一曲,肯赠予为师吗?”
亡天子点头道:“这是徒儿本分,只是我还想多赠一人。”
琴咏微笑道:“是你天师姐吧?恩,我派人去叫她。”
“多谢师尊成全。”
……
悬音亭,悬音亭,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亡天子的十指在琴弦上飞速拨动着,快得目不暇接,快得稍纵即逝,与二十天前同样的节奏,却包含着不一样的感情,听得满园梅树也激昂起来,纷纷盛开,顿时天琴馆内梅香满溢,鲜艳欲滴……
一曲终了,亡天子双手离弦,名为“来凰”的古琴上七根琴弦却依旧无声振动着,从琴台上香炉的状况可见琴弦的热度非同一般。亡天子在弹奏前特意请琴咏将疏影换成同样被收藏在馆内的来凰,因他知道前者与自己此时心境不合,无法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而来凰音色嘹亮清越,犹如凤鸣鹤唳,刚刚好。
琴咏跟天巧韵还在感叹之余,亡天子起身道:“师尊,对不住,这满园梅花此时虽好,但入冬后恐怕难以存活,还请师尊换了它们吧。”
琴咏回过神来,也没怎么听清亡天子的话,只点点头,问道:“此曲又包含了你怎样的感情呢?”
亡天子背着双手,仰头望天道:“我的第一曲是对过去的追忆,但尚且幼稚,弹完以后我就知道毫无意义。现在这曲是对未来的宣战,无论遇到什么阻碍,我都要燃烧自己的生命去超越它,对,就算死亡挡在我的面前,我也要超越它,见证永恒!”
琴咏两人没有接话,亡天子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收起一身傲气,讪讪道:“该死,尽说些傻话,让师尊跟师姐见笑了,时间不早,徒儿先去天殇馆报道了,保重。”
琴咏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亡天子已经跑远了,叹了口气,喃喃道:“本来打算把这张来凰琴送你的,但现在看来她还配不上你啊……”
天巧韵走到琴台旁,打开香炉,其内香料早已燃尽。看着依旧振动的琴弦,天巧韵运起修为想要将之抚平,却听琴咏道:“巧韵,现在最好不要碰它。”
天巧韵收手,用等待解释的眼神看着琴咏,琴咏慢慢说道:“你师弟的琴音并不是单纯音符的串联,他的乐声之中充满强烈的情感,是宣泄而不是流露。如果说你我的琴声是溪流,他的就是飞瀑,你我的琴声是奔马,他的就是狂犀。他既已学会妙音天律,若弹奏时注入过多情感便会自然发动。他不欲伤到我们,便将劲力全部封锁在琴弦上,虽然他修为尚浅,但这股力道也不可小觑,还是等它自己静下来为妙。”
天巧韵点头道:“恩,那不知师父如何看这满园梅树?”
琴咏咦了一声,问道:“你看出了什么吗?”
天巧韵走近一颗梅树,轻轻碰了碰树干,只见满树梅花纷纷凋零,整棵梅树渐渐枯萎了。琴咏这才想起亡天子的话,惊道:“怎会如此?”
天巧韵略带伤感道:“他的音律虽激昂向上,却包含了太过狂烈的热情,师父和我尚且热血沸腾,区区梅树又怎堪受?生命最灿烂的时刻已然过去,它们确实该换了。”
琴咏沉吟道:“噢!是这样啊!燃烧生命换来短暂的绚丽吗?只是不知是否值得。”
天巧韵幽幽道:“这便要看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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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6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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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四馆艺成


天殇馆,暗绿色为基调,灰白色为辅,其内绘有各式各样猛兽蛰伏图像,预示危险气象。馆主凄是一个阴郁的人,外表看起来是个瘦弱的中年文士,门下有一弟子,名叫爆天童,是一个顽皮的小男孩,与百炎天君殿的烈火娃合称“天火双煞”,人见人怕,连三殿四馆之主也管不了,凄对他早已放弃了,一直后悔当初收了他。
这日,亡天子到来,凄客气地迎接了他,还为自己打了他一掌赔了不是,亡天子自然没放在心上,两人交流了片刻后便开始进入正题,由于是第一天,凄先让他把天殇馆的绝学《中天漏》看一遍,亡天子照做。
入夜,亡天子已将书看完,正在试着练习时,突感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从门外看着他,亡天子装作不知,依旧闭目打坐,门外之人果然上钩,大概以为亡天子睡着了,轻轻走到他面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亡天子睁开眼睛,顿见一只大蟾蜍堵在眼前。无奈的摇摇头,亡天子叹了口气,推开蟾蜍,道:“用这种东西就想吓到我吗?太天真了。”
爆天童“呸”了一声,不爽道:“真无聊!看你长成这样还以为一定怕这个,果然再怎么娘娘腔到底还是个男人吗?”
亡天子皱皱眉,先前凄已经告诉过他,本馆有个小霸王,千万别去招惹,但现在对方先招惹过来,该如何是好?啧了一声,亡天子故意道:“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
爆天童不解,问道:“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恨你?你可不要太自以为是喽。”
亡天子慢慢解释道:“本来这里只有你跟你师父两人,你再怎么顽皮不讨人喜欢他还是你的师父,但现在不同了,我来了,两相比较一下,相信你师父一定会更喜欢我,那也就是我抢了你的师父,你难道不应该恨我吗?”
爆天童听完,一瞬间竟认为很有道理,立刻暴怒,双臂高举,似要击打亡天子,但下一刻突然又换上一脸坏笑,嘿嘿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啊!来,给小爷说说看,你到底有何企图?”
亡天子笑眯眯回道:“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想找个理由痛打你一顿罢了。”
爆天童听完又是大怒,但立刻又换上一张笑脸,道:“你倒是诚实,但想痛殴本小爷也得有能耐才行,看你这样,你行吗?”
亡天子笑容不变,道:“试试就知了。”
爆天童右眼微眯,仔细看了看亡天子,随即嘿嘿阴笑着退出了大殿,亡天子哼了一声,继续练习。
黎明时分,亡天子稍稍感觉疲倦,便靠在柱子上休息片刻,这时爆天童又嘿嘿地走进来,看着亡天子,不怀好意道:“师弟,做师兄的还未尽地主之谊你怎么就睡了呢?来来来,师兄带你参观一下天殇馆如何?”
亡天子也想知道这个恶童在打什么鬼主意,便跟他出了大殿,没想到刚刚步出,右侧突然窜出一个人,一掌打将过来。仓促之下,亡天子只好运起溯明诀防守,当下被打退数步。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突闻一句“天——来——火”,一颗炽热的红色火球便直扑而来。
没有多想,亡天子右手运起风雷真诀一掌推出,两相碰撞之下,风雷真气霎时瓦解,右手被炙的生疼,火球却是威力不减,逼得他不断后退。定了定神,亡天子深吸一口气,右手化掌成爪,血笼沙中的绝学首次用出。只见其右手掌心处慢慢伸出一团炫亮红缨,缠住火球,随即往旁边一拉,火球便被甩了出去,撞进地里。
吐气,亡天子警惕地看着两人,刚刚要不是有溯明诀护身,右手就该烧伤了。爆天童跟另一个孩童收起架势,显然刚刚那招天来火是他们一起用出。双手叉胸,爆天童得意道:“娘娘腔,不赖嘛!”
亡天子不怒反笑道:“能够让我使出真本事,你们这两个小毛孩也算不赖嘛。”
爆天童越发得意道:“何止不赖,在我们天火双煞面前,没有人不乖乖喊爷的,你也不会例外!”
亡天子假装惊讶道:“喔!原来打伤我的这位就是百炎天君的爱徒烈火娃啊!恩,果然了得,将来必成大器。”
烈火娃听有人夸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爆天童却火道:“喂!打伤你我也有份,凭什么只夸他一个?你瞎啦?”
亡天子摇头道:“如果我没看错,你们那招天来火是以烈火娃为主,你只是一个辅助,这样算来,打伤我的当然只有烈火娃一个。”
爆天童仍旧不服,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烈火娃阻止道:“天童,不要中了那小子的离间之计。”
爆天童这才醒悟,瞪着亡天子道:“没想到你小子人长得不错,心眼却这么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邪笑一声,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机还是不够,要胜你们实在太容易了。”
爆天童正要还嘴,亡天子双手突往怀中一收,一张巨大血网无声而现,将两人一网打尽。看着在网中挣扎的两人,亡天子缓缓道:“既然要教训人,就不该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先趁他不备把他打到无还手之力,然后再放狠话,这可是打架的常识,你们两个还嫩着呢。”
烈火娃大怒道:“快放了我们!”亡天子装作没听见。
烈火娃越发恼怒,大声道:“我师父可是尸罗门资格最老的百炎天君,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他把你给烤了!”
亡天子假装害怕的摸了摸下巴,似在考虑,爆天童一见威胁有戏,连忙大声道:“我师父是尸罗门内谁也不敢惹的天殇馆馆主,你敢动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亡天子点点头,右手动了一下,放出了烈火娃,道:“你走吧,百炎天君我惹不起。”
烈火娃“呸”了一声,道:“算你识相!”转身走了。亡天子轻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网中的爆天童,爆天童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放我走?”
亡天子右手一动,血网慢慢收缩,勒的爆天童大嚷:“你个娘娘腔,再不放我我可要叫师父了!”
亡天子邪笑道:“你叫啊!烈火娃是他师父的宝贝,我自然不敢动他,但你只是一个惹师父讨厌的小鬼,我又有何惧哉?就算我在这里把你打个半死,你又能怎样?到师父那里去哭鼻子吗?哈哈哈……”
爆天童怒血狂涌,激发了自身潜力,竟大喝一声震碎了血网,就在这时,本已走远的烈火娃又从身后扑来,亡天子顿时腹背受敌。
“好啊,果然有默契!”亡天子不闪不避,运起修为前后两掌硬拼,虽然本身根基并不了得,但对手只是两个小孩,结果可想而知。看着在地上打滚,哎哟直叫的两个小鬼,亡天子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入殿学习了……
从这次起,爆天童跟烈火娃隔一天就要寻亡天子一次晦气,但都以自取其辱收场,终于,在第五次失败后,亡天子把烈火娃扔出了天殇馆,然后对装死的爆天童道:“你知道你们失败的原因在哪吗?我想你多少也意识到了点吧?你们两个默契绝佳,身手也很敏捷,但还是被我各个击破,为什么?最先被我打倒的都是谁呢?是你……我不得不说你在拖烈火娃的后腿,你自己修为不济,害得烈火娃处处迁就你,合招也不敢用全力,怕伤了你,这些你都是能够想到的吧?每次你倒下的时候,烈火娃总是因此分神而被我有机可趁,但即使如此,他也没说什么,仍旧隔天就陪你让我痛揍一顿,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这样一个朋友,你也该让自己变得更强,不是吗?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爆天童趴在地上,沉默不语。
一日后,凄正在教亡天子中天漏,突然爆天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凄以为他要扰乱课堂,挥挥手让他出去,但爆天童却仍旧坐着,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凄本打算用强,亡天子劝道:“算了吧师尊,如果他只是坐着也不会影响我学习,就当没看见吧。”凄摇摇头,算是给亡天子面子,又开始讲起课来。
终于一个月期满,亡天子又要走人了,凄本打算将象征馆主身份的伏虎图赠予他,但亡天子拒绝了。刚出天殇馆,天火双煞便挡在路前,亡天子笑道:“是来送我的吗?”
烈火娃哈哈道:“送你归西!”
亡天子叹了口气,道:“说话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啊!也罢,来吧,算是给你们最后一次爱的鞭策。”
爆天童哼道:“这次可不会便宜你了,好兄弟,我们上!”
“上!”
……
看着倒地不起的两人,亡天子理了理衣襟,挥手道:“想打败我的话还要努力哦,再见了。”
一路行至泣灵殿,亡天子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黑床,两个月来的疲倦瞬间爆发,几乎是头一碰到枕头便睡着了……
天殇馆内,爆天童一瘸一拐地走进正殿,凄正在沉思,见他狼狈模样,摇头道:“又去找亡天子麻烦了?”
爆天童大声道:“废话少说,快教我中天漏。”
凄叹了一声,道:“你可知他为何没有收下为师的伏虎图?”
爆天童不屑道:“一张破图,谁稀罕啊!”
凄摇头道:“人家是想将这张图留给你,所以拒绝了我,你还不懂吗?”
爆天童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不信道:“我信你才怪!那个娘娘腔凭什么为我着想?”
凄缓缓道:“这个亡天子比以前那个还要出色,我天殇馆绝学中天漏虽然深奥,但也不会比妖天狱和血笼沙难学,他提前五天到来,本可以提前五天离开,但他却选择留到今日才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哪知道?”
“不知道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只是他临走前让我转告你,你很有潜力,也很有天分,只要一心放在学习上的话,打败他就是时间问题了。”
爆天童哈哈大笑,自信道:“还用他说?小爷早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凄无奈地摇摇头,又笑叹了一声,真不知该说这个徒儿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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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7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06 编辑

第十七章  三殿中辍

这是哪里?恩?弥烟?虹炼?忘尘?金瑜?金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啧,为什么睁不开眼睛?是谁在上面讲课?好困,我跟不上了吗……不要紧,没事的,只要我的困意消失,总有时间让我补回来的,对!我不会输,不会输给你们任何一个……
“你快放开我!”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将睡梦中的亡天子唤醒,双眼微睁,看着一身黑衣的蒙面女子,亡天子再次进入回神阶段,整个人静止了。
蒙面女子见亡天子似乎又要睡过去的样子,连忙单手摇晃起他来,边摇边大声道:“你不能再睡了,天凝碧雪殿还等着你呢,快起来!”
亡天子深吸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顺势将蒙面女子的左手也带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她的手腕。颇为好奇地放下双臂,亡天子注定蒙面女子被自己握着的左手,问道:“你是不是拉了我一把?”
蒙面女子不明所以,趁亡天子松懈,甩开他的手,回道:“你这姑娘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你拉我,怎么变成我拉你了?”
亡天子皱皱眉,试探道:“你还没发觉吗?”
蒙面女子一脸茫然,亡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没发觉就算了,帮我向这床的主人道声谢,就说这床睡起来很舒服,我走了。”亡天子整理了一下衣冠便上路了,蒙面女子哦了一声,注视着亡天子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
天凝碧雪殿,洁白晶莹的水晶宫殿,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一丝化不去的冰冷,只是观望,便觉凉意。殿主凝碧雪是个冷艳出尘的银发女子,尚未婚配,故足下并无弟子。这日,亡天子来到,凝碧雪正站在宫殿顶端,闭着眼。亡天子欲向凝碧雪请安,凝碧雪却做出“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亡天子本就觉得奇怪,为何偌大的宫殿内没有一丝声响,此时见凝碧雪如此,便凝神静气,用心聆听。
细细的乐声缓缓流泻而出,亡天子立刻明了。一曲终了,凝碧雪仍旧站在屋顶,居高临下道:“你可听到了什么?”
亡天子老实回道:“从天琴馆传来的琴声,大概是天师姐在弹琴吧。”
凝碧雪喔了一声,随即自语道:“原来不是他,呵。”
亡天子不动声色,静待下文,凝碧雪点头道:“你在天琴馆待了一段时日,馆主的琴声应该不会陌生吧?”
亡天子恭敬回道:“老师谆谆教导自是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恩,那若让你分辨天丫头跟琴馆主的音色,能做到分毫不差吗?”
“弟子虽然耳拙,但师尊与师姐的琴声尚能分辨,应当不会有差错。”
“恩……上月天琴馆突然寒梅怒放,暗香四溢,传言是因当时有人抚琴所致,可为真?”
亡天子目光稍现疑惑,试探道:“若为真,殿主打算如何?”
凝碧雪低头看了亡天子一眼,高傲道:“本座心中打算你无需过问,只管回话就是。”
亡天子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做出惶恐的样子,回道:“弟子知错,还望殿主见谅。至于殿主所惑,此事确实不假,的确是因有人在馆内抚琴才令满园梅树盛开,莫非是梅香惊扰了殿主清修?”
凝碧雪笑叹一声,又自语道:“呵,的确是坏了我的修行呢!但,扰我清修的又岂止梅香?”看着天琴馆方向,凝碧雪又问道:“那你告诉本座,当时抚琴的是天巧韵还是琴咏。”
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回道:“当是琴馆主较为可能。”
凝碧雪疑问道:“你不是说能够分辨他们二人的音色吗?”
亡天子借口道:“当时异象颇多,干扰了弟子的听阈,故而不能十分确定。”
“那你凭什么说琴馆主较为可能?”
“当时的琴声虽然陌生,但热情奔涌,天师姐的琴音向来柔和,平静无波,不会含有如此多的情绪,固非是其所奏。”
凝碧雪微微点头,道:“你所言确有道理,但为何最近已听不到当时那种琴声?难道琴馆主……”
亡天子立刻接道:“或许是师尊最近较为繁忙,未得闲抚琴自娱吧。”
“是吗?恩,大概如此吧……好,你先入内,待会儿便传你本殿绝艺《碧雪倾城》。”
“是。”
……
一个月后,亡天子再次从黑床上被蒙面女子摇醒,已经过了五个月了,还有两殿绝艺没有学,情况很不乐观。泣灵殿殿主泣万灵走来,对亡天子说道:“还有一个月你准备学什么?《天君炎》还是《灵诉邪唱》?”
亡天子缓缓回道:“先去天君殿看看吧。”
泣万灵点头道:“这样的话,快去快回吧。”
“恩。”
天君殿内,百炎天君正坐在离火神焰里修炼,只见其额头不断渗出汗水,似乎很热却又拼命忍耐的样子。诡异的气氛布满大殿,只闻空中隐隐传出孩童的嬉笑声,飘来荡去,似乎正在折磨着年迈的百炎天君。百炎天君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转身一把从身后抓出一个小孩儿来,正是其爱徒烈火娃。只见百炎天君怒瞪着烈火娃,大声斥责道:“都告诉过你几回了!老夫练功的时候不要来打扰,你偏偏不听,是要我把你丢进铁炎炉里炼一炼吗?”
烈火娃嬉皮笑脸道:“吓唬谁呀?不就借你的离火神盘烤几颗栗子吗?至于吗?”
百炎天君怒不可遏,从离火神盘上走下,转而将烈火娃放在其上,用法力定住,大声道:“你给我在这上面坐够三个时辰,少一瞬就加一个时辰,给我坐稳了!”
烈火娃虽然体制特殊,但毕竟年纪尚小,吃不起这离火神盘上的火势,甫一坐下便大声叫嚷起来:“师尊快些放我下去,徒儿知错了!徒儿真的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百炎天君苦叹一声,无奈道:“你这歪娃果真是老夫克星,自从前几年收了你,老夫一刻不得安宁,被害的心性大乱,修为大减,近年来脾气越发暴躁!再这么被你搞下去,总有一天会走火入魔,不如我现在狠狠心,把你给补了也好。”
烈火娃一听,吓得面如土色,大叫师父饶命,百炎天君唉了一声,伸手把烈火娃从离火神焰中拉了出来,苦口婆心道:“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能懂事呢?真是冤孽啊!老夫现在终于明白师祖道轮回为何不收弟子了!”
“嘿嘿,嘿嘿嘿嘿……”
亡天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敲响天君殿的大门,转身而去。
泣灵殿内,泣万灵见亡天子回转,惊讶道:“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学会了天君炎?”
亡天子笑叹道:“我若如此神奇,也不必月月苦练了。”
泣万灵不解道:“那你为何回来了?”
亡天子打趣道:“你不是让我早去早回吗?”
泣万灵心中一动,没有接话,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问道:“三殿之主通常都是由原殿主的直系后人继承,对吗?”
“恩。”
“凝碧雪没有后代,所以没有弟子,百炎天君却有个烈火娃,但我想他们应该不是父子关系吧?”
“你没有猜错,烈火娃是百炎天君外出物色到的。”
“也就是说百炎天君也是至今未婚?”
“呵呵,天君他似乎不会应付女人呢,所以才选择孤身一人。”
亡天子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呢?”
泣万灵忽地变得严肃,道:“你什么意思?”
亡天子坐在黑床上,右手抚摸着床单,避开泣万灵的视线,道:“那蒙面女子是你女儿吧?”
泣万灵眼神微变,试探道:“你从何得知?”
亡天子缓缓道:“眼角、眉梢,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神韵,她笑起来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
泣万灵哼了一声,不悦道:“那丫头什么时候会笑了,我怎么不知道?”
亡天子摇头道:“她没有笑过,我只是想象了一下她笑的样子罢了。”
泣万灵大怒道:“你在耍我?”
亡天子不慌不忙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将我心中所想表达出来而已,你不必在意。只是听你刚刚语气,我所想应该不假喽?”
泣万灵哼道:“不错,她确实是我女儿,那又如何?”
亡天子平静道:“她是你女儿,也就是说她是未来的泣灵殿殿主,但为何不见你教她灵诉邪唱,并且……”
“并且我对她呼来喝去,当成下人使唤?”
“恩。”
“哈,这都怪她自己没天分,至今无法做到令万物悲泣,我泣灵殿对没天分的子嗣一向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如此!多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另外,我最近学会了中天漏,渐渐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年龄,三殿四馆之主大多都是百岁以上的前辈了,但唯独你属正常,这是为何?”
泣万灵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直不对我用敬语,压根就没把我当成前辈啊!也罢,就告诉你吧,泣灵殿与其他各殿各馆不同,绝学灵诉邪唱并不是具有实质杀伤性的武学,而是更接近于养生之道的一种气质修炼之法,若要修炼,比起后天努力,先天条件要重要得多。一旦练成,便具有了诸多神奇的能力,但相对的,练成者将失去长生的机会,故整个尸罗门内,泣灵殿的殿主交接仪式最为频繁,平均每过二十年便要举行一次。如果那丫头争气点,再过两年殿主就该换她来做了,但现在看来,指望她是没用了,趁我还未年迈之前,必须尽快把她嫁出去,好让她的子嗣继承殿主之位。”
亡天子了然的点点头,道:“但若她的子嗣仍旧没天分,那泣灵殿岂不是要无主了吗?”
泣万灵无奈道:“那只好听天由命了。”
亡天子静了一会儿,随后道:“那你希望我来学灵诉邪唱吗?”
泣万灵笑道:“你觉得呢?”
亡天子摇头道:“虽然你想要我学,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学什么了。”
泣万灵不悦道:“是怕折寿吗?”
亡天子依旧摇头道:“常人的一生何其漫长,如此多的时间足够我完成自己的抱负了,不需要活那么久。我之所以不想学,大概因为我的求知欲枯竭了吧,亦或我有点累了?”
泣万灵不信道:“你刚来的时候不是很狂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亡天子叹道:“唉!我高估自己了呗。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且容我调整几日,或者会有不同。”
“最好是如此!虎头蛇尾之人难成大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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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8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07 编辑

第十八章 邪道新秀


吸邪殿地界的一家赌场内,十来个壮汉怨气冲天,围着一张小赌桌,一副输光想赖皮的表情,赢走他们全部家当的是一个穿着光鲜的英俊公子哥,左手拿着把大扇子摇啊摇,春风得意的样子,却并不显得张狂。
深夜时分,摇扇子的公子哥正走在石板路上,忽地从左右两边的巷子里窜出十几条黑影,拦在面前。少年不慌不忙静等来者说话,黑影中的一条粗俗道:“赢了那么多钱,就打算这么走了?”
少年从容的笑笑,客气道:“自然不是。小弟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正愁缺几个朋友,诸位大哥来的正好,可愿陪小弟到前面萃香楼喝几杯?”
十几个大汉互相瞧了瞧,最终里面的头头大笑道:“江湖人最讲义气,既然小兄弟初到本地,我们哥几个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萃香楼,走起!”少年道了声谢,随大汉们一同走近当地最为豪华的青楼——萃香楼。
时至黎明,大汉们早已酒足饭饱,要了姑娘的已经到单房去了,没要姑娘的就睡在酒桌旁,一副满足的神情。少年轻轻摇着纸扇,对头头说道:“时间已经不早,诸位大哥暂且在这里住下,不必拘束,费用小弟自会全包,小弟还有些琐事未处理,先走一步了。”大汉醉醺醺的,没力气回答,只是点点头便睡了过去。少年豪赌了一天,又一夜未睡,却依旧神采奕奕,摇着纸扇走出了萃香楼。
入夜,少年再次进入萃香楼,十几个大汉果然没走,还在楼里寻欢作乐,喝酒吃肉。头头见少年来到,给他让了个位子,少年谢过后坐下,问候道:“诸位大哥昨日可有睡好?”
头头大笑道:“好酒佳肴,美人在侧,自然是睡的香甜无比,众兄弟说对不对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点点头,沉默片刻,然后问道:“不知诸位大哥可认得独孤血月?”
头头一愣,随即小心道:“你找他做什么?”
少年从容道:“今晨在街道上无意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似乎是这里的大人物的样子,便好奇起来,莫非大哥认识他?”
头头微微放松,不快道:“我还真想不认识!”随手拿起酒壶干了下去,又催上酒。
少年越发好奇,问道:“莫非他是大哥的朋友?”
“朋友?我呸!论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平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闲,他算个鸟!”头头抢过旁桌酒壶,又干了一壶,甚是不悦。
少年做出不解的神情,看着大汉,头头只觉得无法拒绝少年,便老实道:“我们这里的都是吸邪殿弟子,那个独孤血月也是,在他没来之前,我们师兄弟几个想干嘛就干嘛,别提多逍遥多快活了,像萃香楼、红遗馆、天香院,我们想去哪就去哪,谁敢问我们要一文钱谁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自他来后,我们的自由也被限制了,到哪里都得花钱,平时还不能生事,不然就要被他告状,唉,真是倒了血霉了!”
少年疑惑道:“那诸位大哥真正该怨的应该是你们师父啊,独孤血月只是告状,若你们师父不听他的……”
头头插话道:“你不知道隐情啊!师父对我们一向宽容,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怪罪,甚至偏袒,但自从那个独孤血月来了以后,师父整个人就变了,变得胆小怕事,畏畏缩缩,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唉,总之一切都是那个家伙的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做了他!”
少年纸扇轻摇,缓缓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恩,的确是个无聊的人,不见也罢。”
“你说什么?”
“哈哈哈,多谢大哥相告,小弟还有些琐事待办,先告辞了。”少年慢慢走出房门,大汉在背后大声追问道:“还没请教兄弟大名?”
少年步伐不停,回道:“诸葛望野。”
“诸葛望野?怎么好像听过。”
“哈。”
……
吸邪殿内,一身黑色装束的少年正端着一碗药缓缓走近殿主身旁,年迈的殿主颤抖着双手接过药,凑到嘴边,却又迟迟没有喝下。少年摸着殿主的秃头,哄道:“乖,把药喝了,喝了就可以解脱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记得最后都要微笑哦!”
老殿主听完眼泪流个不停,咕嘟几口喝了药,嘴角却难看的往上翘着,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黑衣少年依旧抚摸着老殿主的秃头,邪笑着,甚是诡异。
尸罗门泣灵殿内,亡天子正坐在床上温习功课,突然一阵少女尖叫声从远处传来,亡天子立刻御风飞出,只见蒙面女子倒在大树下,周围却无人影。谨慎的接近,亡天子扶起蒙面女子,解开了她的穴道,问道:“是谁伤你?”
蒙面女子惊魂未定,迷糊道:“我没看清,只觉得一阵脂粉香味飘过就不能动了。”
亡天子微微皱眉,同一时间,尸罗门内陆续传出惨叫之声,并且有几个声音是他耳熟的。来不及多想,亡天子放下蒙面女子,全速冲进门内,只见无数侍从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没功夫帮他们一一解穴,亡天子循着惨叫声一路追踪,经过泣灵殿时,发现竟连泣万灵也被定住。微一运气,亡天子出手解穴,却并不奏效,泣万灵似乎是被一股力量定住,而不是单纯的穴道受制。道了声“抱歉”,亡天子再次追去,终于在天君殿附近追上。其时,百炎天君正和凝碧雪联手阻击来者。
两位殿主同时出手,自然是威力万钧,但来者却游刃有余,双袖翻舞间,自然而然就将冰火之力给化了,仿佛天生相克一般。亡天子本想出手相助,但顾及两位殿主颜面,便忍住没有妄动。就在两殿主即将因久攻不下而露出破绽时,四馆馆主赶到,纷纷发掌向来者击去。来者似乎不愿与四馆之主交手,微喝一声,展现强劲根基,将两殿主震退,随即双袖舞动,尽化来招。亡天子刚刚在心里道了声“妙”,没想到就这一下松懈,竟被一阵香风裹住,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直往尸罗门禁地缘孽二洞而去。
入侵者速度飞快,亡天子还未来得及看清其面貌便被重重摔在地上,一阵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四馆主二殿主纷纷追来,来者却是背对众人,似乎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亡天子慢慢恢复,向身旁之人看去,只见眼前人浑身上下皆是宽松的丝绸,随着微风晃荡,有股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浩浩乎如冯虚御风的仙者姿态,并且面上裹着一层霓虹,让人看不真切。
因亡天子被擒,馆主殿主们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保持警惕,静待时机。来者看着缘孽二洞好长时间,终于转过身来,语带怪罪道:“只为一个小辈而驻足不前,这就是尸罗门的行为准则吗?”
四馆主二殿主深知来者武艺非凡,故全神贯注,不容说话分心。来者正自顾自摇头,亡天子却挺身回道:“尸罗门的行为准则便是自己被俘,自己解决,无需他人干涉,你有本事便一直擒住我试试。”
来者微微惊讶一声,随即发掌向亡天子打去。亡天子只觉这一掌奇寒无比,较之凝碧雪有过之而无不及。迫不得已,亡天子使出《碧雪倾城》中的掌式——万丈冰峦与其相抗,两掌碰撞,亡天子立时被震飞老远,但仅受其内力所震,掌中寒气并未见效。
来者再次惊讶,强势问道:“你是天凝碧雪殿的弟子?”
亡天子没有答话,默默运起溯明诀疗伤。此时两人之间已有一段距离,若殿主们有意,自然可替他解围,但他们只是暗自留神,没有任何动作,想必是有心验收一下亡天子这些天来的成果。
来人见亡天子斗胆敢不回自己的话,立即施展快绝身法移至他面前,又是一掌拍出。亡天子惊觉这掌炙热非凡,竟似凌驾百炎天君之上!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亡天子施展出四馆绝艺中最灵异的中天漏,顿时身体一化为二,分左右闪过这掌,随即于来者身后重合,迅速还其一掌。来者竟似没有跟上亡天子的步调,背门中招,但……亡天子顿觉不对,立刻撤掌,向后退了数丈,警惕的看着高深莫测的对手。忽然一阵胭脂香味从背后飘来,亡天子一咬牙,转身一掌,立被反震而回,向着先前的幻影而去。只见眼前一个黑影飘过,幻影成真,慢慢转过身来,右手向上一抬,一条火蛇裂地而出。
亡天子眼神一沉,高举双手化出光剑,猛地朝地面刺下,顿时十道罗刹剑气从地底呼啸而出,绕过火蛇,直扑来者,但这招并没有为他化解危机,因其有意为之。火蛇扑面,直直撞进亡天子体内,令他当场吐血,踉跄后退。来者见罗刹剑气阴森邪异,灭绝生机,不敢轻视,左手一抬,顿拉起一堵冰墙,欲挡剑招,可仍旧低估了饲恶之鬼的威力。冰墙碎裂,罗刹剑气不偏不倚钻进其体内,令其一阵沉默。
虽然受创,亡天子却脸带笑意,只因刚刚故意受来者一招,并未吃亏。在罗汉岛锻炼出来的坚强体魄以及自身的特殊体质,令火蛇刚进其身便被扑灭,他只受了不轻不重的冲击罢了。反观来者,因亡天子不惜损己出招,令其一时大意,赫然中招,但他看去毫无异常,想来不会轻易挂彩。
一阵沉寂过后,来者的袖管突然暴涨,飘荡在虚空之上,并泛起青红之色,隐隐然有股君临天下的气势,让现场气氛一下沉重起来。亡天子虽然根基不强,年纪也尚轻,但阅历丰富,仙者气度的紫殷,傲然自负的溺天,高深莫测的觉蔑,霸道绝伦的血烙,各各都是惊世强者,眼前之人虽然厉害,亡天子却也不怕他。
云袖翻飞,来者身形不动,青红光芒却已逼近。不想与之硬碰,亡天子左闪右避,险些中招。就这样勉勉强强躲闪了一刻,亡天子突然有所意识,连忙握紧光剑欲做突破,但为时已晚,双袖已如周遭空气般将他团团围住,毫无破绽。同时,光影蒙面的入侵者开口道:“小子年纪轻轻会的倒不少,看来尸罗门并未完全荒废。你若能破此乾坤双袖,我便以真面目见你一面,如何?”
亡天子虽然对来者的真面目没兴趣,但既然是挑战,他便接受。眼神一冷,亡天子大喝一声“好”,顿时猛招上手,只见其双臂平举,运起四馆绝艺中最霸道阳刚的妖天狱,左手行“妖罪天判”,右手行“斩立决”,双招并用,幻化出一对金色羽翼和一口擎天巨刃,全力与双袖一拼。只见金色羽翼强行撑开逐渐缩窄的云袖,黄金巨刃便趁此时冲破束缚,掣入云霄,以亡天子为刀柄狠狠劈落,乾坤双袖顿时震荡不已。
两招相撞,引得周围气流狂窜,幸而在场都是高手,并无人退后一步。这一击亡天子全力以赴,志在必得,巨刃一寸寸将乾坤双袖压下,眼看即将突破,就在此时,来者微喝一声,云袖立即光华大盛,一声巨响后便将光刃震个粉碎,亡天子首当其冲,被震得五内翻滚,幸而有妖罪天判所化羽翼防守,伤势不重。
眼见比斗结束,六位殿主馆主立即向来者施礼道:“恭迎师祖回归!”
来者笑了两声,威严道:“总算还能认得我,不必多礼了。”
亡天子在一旁默默疗伤,听到他们的对话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因他早有所觉,来者势必与尸罗门有些渊源。只见凝碧雪上前问道:“师祖绝迹江湖偌久,为何今日突然回转?是否有所吩咐?弟子们必当尽力完成。”
来者(泣炎凝)冷笑道:“听说尸罗门目前群龙无首,我一时兴起,回来主持大局,不行吗?”
凝碧雪立刻惶恐道:“弟子不敢!”
见众人神情局促,泣炎凝转移话题道:“好了,谁能告诉我这小子是何人?为何招式这么杂?到底是你们哪个的弟子?”
众人互望一眼,最终绯雨回道:“他叫亡天子,但不是以前那个亡天子,五个月前突然来访,要求我们收他为弟子。我们几个见他资质甚佳,便收入门下,并安排他在各馆各殿学习一个月。如今他已身负五种绝学,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更打算安排他去参加一月后的正邪之战,为邪道讨回颜面。”
泣炎凝喔了一声,随即感兴趣地问道:“他学了哪五种?”
绯雨恭敬道:“四馆绝学以及天凝碧雪殿的《碧雪倾城》。”
泣炎凝惊讶道:“竟有人能用五个月学遍花无邪的绝学,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但为何不让他先学三殿武学?”
绯雨急忙解释道:“四馆武学不比三殿武学有先天限制,学起来更容易,所以……”
泣炎凝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淡然道:“不用怕,我不是在怪罪你们,要学我武功确有限制,不必多言。”
安抚好绯雨,泣炎凝走到亡天子面前,低头,问道:“你叫亡天子?”亡天子点头。
泣炎凝再问:“那你可认得二十年前那个亡天子?”亡天子摇头。
“世上怎会有此等巧事,我敢断言,你跟他一定有所联系,只是你自己并不知情而已。”
亡天子平静道:“也许吧。”
泣炎凝听罢突然小声道:“小子,虽然你没能破我乾坤双袖,但看在你表现不差的份上,我破例让你看一次我的面貌,保证你过目难忘,看好喽!”只见遮挡泣炎凝面貌的虹霓倏地往两边一分,一张无暇的脸孔骤然浮现,亡天子看了以后果然难以忘怀,到底这个被誉为天颜神泪的男子长得如何,只有看过的人知道。
三天后,亡天子跟着泣万灵来到尸阎殿,尸罗门内所有高层都在那里等候。见亡天子来到,坐在本属于炼狱子的宝座上的泣炎凝开口道:“我们邪道已经两次败于正道之手,若此次不能还以颜色,恐怕以后都别想有逆转之机。所以此次正邪会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作为尸罗门的代表自然要独领风骚,成为众邪表率。然而我观你修为,招式有余,根基不足,若要充分发挥尸罗门武学的威力,便需增强内家修为,我已替你想好一条方法,你要试试吗?”
亡天子点头道:“自然要试。”
“好,一个时辰后你便前往不乐山,吸纳山上妖魔邪气增进修为,斩杀精灵鬼怪熟练招式,若有什么奇花异草你尽管吞下,保证不出半月,你功力大增,到时记得谢我啊,哈!”泣炎凝得意地笑着,似乎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三殿四馆之主却各自捏着一把冷汗,妖山不乐凶险无比,二十年前便吞了个阴阳麒麟断邪云,令邪道折损一员大将,以致亡天子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若这次再出什么状况,邪道不就没希望了吗?
亡天子并不知悉不乐山的秘密,听泣炎凝的话的确是个好计划,就应承了他,稍做准备后出发前往妖山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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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邪佞


风雷真诀自被亡天子改进后已然神速非常,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达不乐山地界。初入妖山亡天子便觉怪异,仿佛从空气中进入水里一般,大气的质地变了,沉重之中夹杂丝丝邪气。四周望了一眼,除了植物与岩石便不再有生灵,死寂非常。亡天子听泣炎凝说这里有妖魔鬼怪出没,便找了棵大树背倚着,一边留意周遭变化一边发动守息纳清吸纳空气中的灵气。
不到一刻,亡天子已觉内元充沛,神清气爽,已到达自身的饱和状态。惊异于自己的变化,亡天子忖道:“平时要达到这个状态可得花半天功夫才行,现在竟然这么快,看来这里的灵气较寻常之地要稠密许多,只是性属阴邪,于我倒是无碍。”
状态已然最佳,亡天子无事可做,便盘腿坐下,在脑中思考起四馆绝艺的相通之处。四馆绝学各有所长,妖天狱霸道,血笼沙邪诡,妙音天律纯和,中天漏灵异,乍看之下并无联系,但毕竟创于一人之手,多少有些瓜葛,亡天子近来便在思考他们的异同,想从中有所斩获。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亡天子睁眼一看,赫然发现不乐山完全变了个样,死寂不在,压抑不在,点点荧光飞舞在星空之下,绮丽绝伦。正惊异于眼前美景,突然一阵阴风吹来,让亡天子打了个趔趄,他一动作,立刻引来暗处隐藏的无数双眼睛的注视,萤光亦为之停顿,似在打量他。
生人的气息如此强烈,整座妖山的邪物全都闻到了,一个接一个向着亡天子靠近。亡天子看着这些形状怪异的邪物,微微屏气,他已感觉到这些妖魔鬼怪并非实物,全部都是不乐山所散发的邪气幻化而成,只是靠本能行动。如今自己以人的身份进入这里,势必遭到它们的围攻,因为只要得到有血有肉的身体便可令这些邪灵真正存在。
虽然心无所惧,但亡天子不想浪费精力在这些微弱的邪灵身上,于是屏息入定,运出中天漏中记载的离魂大法,将肉身化作死物,与自然万物同,魂魄却脱体而出,从高空俯视全山。邪灵本已来到亡天子面前,蠢蠢欲动,忽又现出迷茫,不知所措,只因生人气息消失无踪。
亡天子在天上看着那些邪灵茫然无措的滑稽表情,暗暗偷笑。忽然一阵地动,一条巨大裂缝从山顶直劈而下,险些伤了他肉身。情势危急,亡天子立刻飞回,灵肉合一高高而起,只见裂缝从山顶一直崩裂到山脚,势道异常猛烈,然而不乐山经过滔天邪气无数岁月的煅炼,本身已然成为一个魔物,巨大裂缝瞬间愈合,宛如幻景。亡天子正自疑惑之际,山脚突然一阵骚动,一个庞然巨物破土而出,张开腹背巨口,狂吸四周邪灵。邪灵们本是身轻如无物的存在,经这猛力一吸,立刻羊入虎口,惨叫声不绝于耳。
亡天子注目观视,只见怪兽形如蜘蛛,浑身布满殷红魔眼,背上巨口更是猩红如血,排排利齿分布其上。十六支长脚宛如邪兵矗立,一蓬金色绒毛自口器周围披散而下,遮掩着巨大身形下无数只腹足。亡天子初见此绝世邪物,只觉毛骨悚然,急忙运起溯明诀镇定心神。
“天底下竟有此等妖物,真是开我眼界!也好,就拿你来练手。”亡天子心知此物强横,俨然乃不乐山霸主,大可不必手下留情,于是身形一旋,在半山腰带出一道赤色龙卷,与那妖物争夺邪灵。邪灵本就脆弱,受两股吸力拉扯,立时形象破灭,化作纯能量体,要么被怪物吞食,要么被龙卷聚拢合一,也是倒霉。
亡天子此时所施展的正是红魔馆《血笼沙》中的一招,名为“风红旋月”,有诸多妙用,端看施招者目的为何。亡天子此来是为接受试炼,不欲偷袭,故明目张胆与那妖物对干,不怕被发现,而那妖物正贪食美餐,亡天子所夺数量有限,也没管他。
“哈,你倒是不吝与人分享,可惜我的胃口没你好,还是还你吧。”话落,亡天子手心一紧,龙卷消散,而聚集的邪灵化作一颗赤色光球落于掌心。亡天子回转身,戟指一刺,光球立时化作一道血光往那妖物口器直冲而去。
感到有外力侵袭,怪物巨口处厣壳一盖,血光击在坚硬的外壳上瞬间四散,化成一蓬蓬焰火。见一击未果,亡天子更不怠慢,飞身来到怪物上方,头下脚上,双掌力运碧雪倾城。只见源源寒气夹着亡天子自身阴寒真元从掌上蓬勃而出,宛如一条冰瀑冲刷怪物周身,瞬间将其冰封。然而怪物周身魔眼依旧在冰层中闪烁着血光,且越来越亮,闪的亡天子不敢停顿,忙运出守息纳清吸纳周遭邪气,一边释放真元于身外汇聚成一连串异域佛界法器:金刚角、降魔杵、破邪锥、屠鬼戟、浩劫锏、伏龙杖、碎孽叉、无欲鞭。只见亡天子双目一闪,双手于头顶合十,三重残影紧跟着一一合十,残影重叠之刻,背后倏地现出一尊八臂修罗像,八手所持正是方才那八件法器!
“降妖伏魔,唯我撼天极!”亡天子一声大喝,倾尽真元,全力以赴!只见八臂修罗俯冲而下,越变越大,八般法器金光闪闪,齐往怪物周身钉去!
只闻数声铮鏦,寒冰碎裂,冲撞处大放光芒,暴乱的气流立将亡天子震入山壁之内,大吐鲜血!
“好强的反震力!”亡天子初运强招,不堪重负,艰难地从山壁内爬出,坚持着要看一看自己的战果,却见熊熊金色火焰中,怪兽悍然而立,除几颗魔眼被毁外,身上竟无半点伤痕,更令他心寒的是,那被毁坏的几颗魔眼也在迅速重生,简直匪夷所思!
“当真怪物!速走为妙!”亡天子见自己拼命发动的最强一招竟然毫无作用,果断选择逃命,风雷真诀全速施为向山外驰去,可惜他情急之下没看出结界的存在,顿时撞了个眼冒金星,狼狈倒地。
正当亡天子在地上疼的翻来覆去时,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小哥,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俩认识吗?”
亡天子乍闻人言,惊讶中忘记了疼痛,往上看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黑衣少年正注视着自己,表情有些邪异,却也有一丝亲切。亡天子不知少年来自何处,如何从天而降?瞥了瞥怪兽,见它没有动作,便起身回道:“虽然不认识,但……上辈子或许是朋友。”
黑衣少年笑了笑,道:“光闻你身上的味道还以为是他来了,但观你相貌又不是他……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到这里?”
亡天子听少年话意,似乎不乐山就是他家,擅闯他人住宅自然理亏,便老实回道:“我叫亡天子,来这里只为修行,因为半个月后还得参加正邪会战。”
黑衣少年惊讶道:“你说你叫亡天子?”
亡天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啊,原来你认识以前那个亡天子,但我不是他,尸罗门那些人一开始也不信我,但我真的叫这个名。”
黑衣少年的惊讶没有持续太久,只因他生来不善此道。一把扶起亡天子,黑衣少年呵呵笑道:“看来指点你来此的人并不知晓不乐山的秘密。”
亡天子不解,黑衣少年继续道:“不乐山其实是一个入口,通向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但你的时间不多了,因为这里的时间流逝的很缓慢,来这里一天相当于外界十天,你打算如何?”
亡天子一惊,算算自己来到此地也快满一天了,也就是说……“糟!我真的没时间了,得赶快回去才行!还未请教兄台大名,可否相告?”
亡天子匆忙作揖,黑衣少年却邪笑道:“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再告诉你,但你也别急着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送你一件法宝破了这结界。”
亡天子一口答应,遂将自己所知所闻江湖上近二十年来发生的风风雨雨一一向黑衣少年道出,当说道上代亡天子落败,邪道从此一蹶不振时,黑衣少年眼中露着惋惜的神色。
唏嘘了几声,黑衣少年右手一招,一把长剑竟从怪兽的嘴里飞出,停在亡天子面前,上刻“绝音”二子。亡天子甫一接剑,剑身立刻绽放刺目寒光,剑啸声绵延十里。黑衣少年在旁独自点头,语带喜悦道:“此剑在你手中再露锋芒,你有资格拥有它,拿去吧。”
亡天子赞了声“好剑”,但随即又为难道:“此剑身经百战,历尽沧桑,与我初出茅庐的气焰不符,用了它怕不要扼住我前冲的势头,还是算了。”
黑衣少年暗自思忖:世人一味追求力量,往往不择手段,不惜迷失本性,他却能在追寻力量的同时坚守自我,不为神物利器所动,确也难得。
拍了拍亡天子肩膀,黑衣少年接过绝音剑,道:“你既然不要他,我也不强求,只是要出这个结界,尚欠缺一件兵器。你若有心,一个时辰内也该能够取到,如何,要不要随我来?”
亡天子只觉得这个黑衣少年让人身心舒畅,与其相处完全不用伪装,或许这就是遇上同类的感觉。轻轻点头,亡天子跟着黑衣少年走近怪兽身旁,不出所料,怪兽跟这少年是一伙的。两人从怪兽嘴里进入其体内,黑衣少年解释道:“我的宝贝邪佞有穿梭异界的能力,等到了那端我就带你去一处地方,有件兵器我留意许久,算算时间就快成型,你看准时机取走吧。”没有多余的客套,亡天子一个“好”字,直截了当。
不消片刻,黑衣少年邪笑道:“到了,跟我来吧。”
亡天子已从黑衣少年邪魅的笑容中知道这次取兵器绝不简单,但这反而让他有股莫名的兴奋。一离开邪佞身体,顿时一股罡风夹着滔天水汽扑面而来,亡天子错愕间急忙御风飞起,定睛看去,面前一条黑色狂瀑九天直泻,气势磅礴,浑然不似人间所有。正当亡天子惊叹于造物之鬼斧神工时,数声惨叫从脚下传来,原来黑衣少年已与一群怪人厮杀起来。
亡天子立刻施展中天漏中的灵异身法接近战场,帮黑衣少年一同抗敌。黑衣少年真元一提,震开对手,向亡天子喊道:“兵器就在瀑布底下的深潭里,快去取出来,这里我能应付。”
亡天子用力点头,无视瀑布的狂态,纵身跃入深潭之内。刚入深潭,只觉气息滞碍,显然内中压力巨大。睁眼望去,一片漆黑,浑无半点光芒。
“此潭潭水充满邪气,比之不乐山犹有过之,不如试他一试!”亡天子在恶劣环境下强行施展守息纳清,源源邪气瞬间流进他体内。此魔流甫一入体,先前在不乐山吸收的邪元立即溃散湮灭,被这股精纯的滔天邪浪吞没,亡天子只觉心头一重,纵使拥有至阴之体一时间竟亦无法适应。
“糟!这股魔流太烈,筋脉有些承受不起!啧,不管,先找兵器要紧!”亡天子强忍筋脉侵蚀之痛,使出中天漏的“玄阴法眼”,灵台乍明,一丝诡异之气流入。
“就是你了!”亡天子锁定目标,一路下潜,终于摸到一口奇形兵器,用力往上一拉,却是难撼分毫。心有不甘,亡天子强行使用新吸纳的邪元,施展出“妖罪天判”,顿时一对金色羽翼自背而生,猛力拍打潭水,助亡天子向上而行。
潭水极为浓稠,金色羽翼的光芒很快就被掩盖,越往上压力也越大,瀑布的冲击力非同小可,亡天子上潜到离水面三丈时便再难寸进。危急关头,一条银色蛛丝从水面直射而下,将亡天子牢牢捆住,亡天子只觉被一股巨力往上一提,整个人连同兵器已飞翔在深潭之上。还未弄清状况,又觉天地一暗,已经有落地的感觉,而身旁亦多了一人,正是黑衣少年,此时他们已经身处邪佞嘴里,全速撤退……
不乐山上,浑身湿透的亡天子盘腿而坐,眉头紧锁,正奋力压制魔流侵蚀,隐藏在体内至深的菩提灵气亦被这股浓烈邪气激发,奔腾而出,抵挡外物入侵。亡天子在这两股真元的拼斗下苦不堪言,筋脉不断被侵蚀,又不断被修补,周而复始,没完没了。正当他感觉身体要爆炸之时,一阵琴弦波动,诡异声波送进他的身体,体内魔流立即平复!亡天子趁机将其纳入丹田,流转于奇经八脉之间,四个周天下来,此魔流所化邪元已与自身融为一体。
这股邪元的密度比亡天子以前吸纳的要强上十倍不止,如今既然已经适应,那他的内家修为就相当于一下子强了十倍,实乃绝处逢生。舒了口气,亡天子抖一抖衣摆,站起身来,第一个向黑衣少年道谢,黑衣少年却指着一旁的奇兵,道:“我只是拉你一把,真正助你的是它。”
亡天子转身望去,只见一把怪异乐器正矗立在草地上,睁着两只血红魔眼望着自己。亡天子一惊,仔细看去,原来是乐器上镶嵌的两颗红宝石在闪光。只见此琴浑身漆黑,不知由何材质制成,形状像船,两头翘起,红宝石便是镶嵌在这翘起的两头;中间段较为平直,上布七根琴弦,与古琴无异,只是琴弦的长度要比古琴短上一半;整张琴的琴身皆刻满精致难解的花纹,显得华丽诡异;两头各伸出一条漆黑皮带,扣在一起,显然是要操琴者背着它。
亡天子暗叹此琴构造奇妙,必定不是凡品,一时技痒,背起邪琴便弹奏起来。此琴竟与他异常匹配,仿佛专门为他量身定造一般,完全不用尝试,上手便是默契无间。一曲奏完,琴弦犹自抖动,仿佛抑制不住兴奋之情,不愿亡天子的手离开。黑衣少年听罢也忍不住拍手叫好,琴好,人也好。亡天子自己也兴奋莫名,脑中灵光一闪,为此琴定名为“非吾”。
又与少年交谈了片刻,亡天子得知先前怪兽只是形状可怖,本性并不邪恶,心下释然。少年与亡天子一见如故,除告知亡天子穿越结界之法外更将一套绝妙剑法口述于他,亡天子默记于心,道谢后便往回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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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正道英秀


尸罗门外百里处,亡天子背着“非吾邪琴”一路飙驰,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非吾”本身便藏有无尽纯正邪元,只要亡天子体内真元稍一下降便会自动为其补上,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可以肆无忌惮尽情挥霍。待行至尸罗门外十里之地,亡天子遇上一人,正是从吸邪殿而来的诸葛望野。得知亡天子是尸罗门弟子后,诸葛望野表明来意,两人遂同路而行。
回到尸罗门,众人皆盯向亡天子背后“非吾邪琴”,啧啧称奇。亡天子随意一笑,拱手道:“这位诸葛兄乃鬼帝楼得意门生,今次特来拜会,弟子先前擅作主张,代为招呼了,还望师长们见谅。”
泣炎凝点点头,看着诸葛望野,笑问道:“听说鬼帝楼万鬼狂尊收了个高徒,短短三年便后来居上,超越门众,成为鬼帝楼下任楼主不二人选,想必就是你喽?”
诸葛望野纸扇一合,谦虚道:“正是不才,让门主见笑了。”
泣炎凝轻笑一声,夸道:“果然气度不凡,与我家亡天子皆是人中龙凤,好!”
诸葛望野闻言看向亡天子,微微惊讶道:“听闻三日后的正邪会战,沉寂江湖多年的尸罗门也会参与,莫非……”
泣炎凝不无骄傲道:“不错,你眼前之人正是本门得意门生亡天子,三日后将与你一同参加正邪会战,为邪道增添光彩。”
诸葛望野微微凝神,似在探查亡天子底细,亡天子自然有所感,但并未掩饰,只因眼前之人并无恶意。
虽有诸葛望野这个外人在场,琴咏依旧对亡天子腰际的“非吾邪琴”充满兴趣,忍不住向其询问,亡天子曾答应黑衣少年不向外人透露妖山的秘密,便临时编了一段故事搪塞,琴咏虽有疑窦,但也未深究,亡天子只得对他抱以歉疚的微笑。
两天后,邪道众人迫于泣炎凝的辈份与名望,齐聚尸罗门,其中自然有吸邪殿而今的主人——独孤血月,三位参赛者就这样聚首了。三人甫一见面,一身黑色丧服的独孤血月便抱歉道:“家师数日前突然辞世,在下悲不自胜,明日决战恐力有不逮,还望见谅。”诸葛望野对此哼笑一声,亡天子则是一声浅笑。
这边群邪大会正开的如火如荼,远在南方赤地的奈落城却有一对师徒在品茗闲聊。
“子凄,《心意明诀》练得如何了?”说话之人一头红发飘扬,张扬中不失稳重,冷峻中不失飘逸,狷狂之态,观之屏息,正是城主——火宵之夜。
“啊,《心意明诀》博大精深,弟子至今尚未悟透,请师尊见谅!”回答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俊,也很青涩,正是亡天子与任红吟之子——王子凄。
火宵之夜饮了口茶,缓缓道:“为师这十年来都未将自身武学传授与你,而让你学习这晦涩难懂的《心意明诀》,你可知为何?”
王子凄恭敬道:“师尊这样做必然有其道理,弟子不敢妄加揣测。”
火宵之夜慢慢站起,望着远方,不无感慨道:“你自小聪明过人,对任何事上手极快,若我将《天劫炼诀》传授于你,你想必已成绝世高手,备受瞩目,但那样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对此你有何看法?”
王子凄犹豫片刻,回道:“师尊是知我心性尚幼,若让我习得高深武学,恐无法驾驭,走火入魔……吧?”
火宵之夜微微笑道:“不错,你天性怯懦,与我的武学宗旨背道而驰,若真按你外公所托传你《天劫炼诀》,只有毁了你。《心意明诀》不同,此诀重在修心,先利心智,后利拳脚,练至火候,心意所至,化梦成真,实乃最适合你的武学。”
王子凄默默点头,火宵之夜继续道:“此诀看似平常,实则神妙,上百年来被一干庸人当作寻常练气之法糟蹋,着实可惜。为师数十年前无意中得此孤本,稍加钻研便知非是凡品,一直有心帮它找个传人,恰巧十年前你外公带你来此,这便是缘分吧。”
王子凄感激道:“师尊苦心,弟子明白,若有朝一日功成,必请师尊赐教。”
火宵之夜微微点头,淡然道:“为师相信此日已经不远,你去吧。记住,胜负得失并不重要,尽力而为。”王子凄重重点头,拜别了恩师,向九拙府赶去。
离家越来越近,王子凄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与外公和爹亲已经十年未见,待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在踌躇犹豫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让他喜上眉梢。只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的英俊少年慢慢从天际飞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雅气度,正是王子凄的好友——孤星楼少主——东方晓白。
东方晓白与王子凄结交十年,一个是孤星楼楼主东方堪舆之子,一个是正道栋梁九拙的外孙,门户相当,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意气相投,天资与相貌皆不分轩轾,故感情异常深厚,各自都将对方视为今生挚友。王子凄乍见好友来到,激动非常,忙上前招呼。
“子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小白!”
“都怪我爹,非逼我练《观照大千》,害我们错过了那么多一起玩耍的时间!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要想再玩回来就难了!唉!”
“别怪伯父,他也是为了你好,这与外公将我送至师尊座下都是一个道理。”
“哈哈,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其实《观照大千》奇妙又有趣,我学的挺开心,爹也常夸我!倒是你,火宵叔叔还是没有传你武艺吗?”
“恩,师父怕我驾驭不了他的武学,所以一直没有教我,但《心意明诀》已经够我学的了。”
“但我看你神光暗淡,气息不稳,似乎修为不进反退了哦?”
“恩,《心意明诀》特立独行,初学时会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修为精进不少,但越到后来就越晦涩灰暗,郁结难疏,让人功力渐渐减退。然而一旦突破了这层瓶颈便又是一番新天地,我此时便处于瓶颈之下,师父说成败便在这数日之内。”
“哦,原来是这样!但以你现在的状态要参加明日的正邪会战会不会太勉强了?”
“虽然勉强,但外公指名让我参赛,我不能让他失望!”
“哈哈,放心吧,邪道这二十年来一蹶不振,人才凋零,已不成气候,相信凭我一人足以对付,你大可在一旁看我表演如何?”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要轻敌为好。对了,听说我们这边第三人是华翡学院来的,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知道啦!她叫太如意,是华翡学院院主太陡叟的小女儿,听说长得极美,不输她姐姐太玄真,但刁蛮的很,劝你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呵呵,我只是好奇罢了,又怎会沾花惹草?”
“嘿嘿,以你的性格恐怕只有被沾被惹的份,到时候只怕一时血气上涌,把持不住……”
“去!你总是这样没个正经!”
“哈哈哈!你也总是这样容易害羞,真是有趣!对了,听说华翡学院自收了一个忘尘后,前几年又物色了一个难得的奇才,好像叫虹炼,由五位布令师亲自传授。据说此人如今实力已超越忘尘,成为华翡第一人,但他却未能参赛,实在可惜!”
“大概是华翡学院想将之雪藏吧。”
“这只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却在你我身上。”
“恩?”
“当初传信人将第三个名额传至华翡学院时,太陡叟从其口中得知了你我的讯息,知道我们出自名门,家学渊源,必定不凡,再加上邪道衰落已久,大势已去,便有心磨练一下他的宝贝女儿,让她见见世面。故此,虹炼便与正邪会战擦肩而过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明日只能依靠你我,太如意只是拿来凑数?”
“正是!”
“唉,正道这样做会不会太托大了?万一……”
“的确,二十年来的养尊处优已让我们糜烂不少,此战落败确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万一了,哈!”
“哈,你还是如此自信。”
“见笑了!”两人畅谈无忌,一起步入了九拙府。
九拙听闻外孙回家,立刻亲自迎出,祖孙两人见面又是一阵嘘寒问暖,温馨时刻。王子凄恭敬地给九拙奉上一杯茶,问道:“外公,不知爹亲可好?”
九拙有些无奈,答道:“自你走后,你爹越发消沉,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毫无活力,你快去看看他吧!”
“好!”王子凄一听亡天子状况,立刻前往探问,十年未见,今日终于能够团聚,不禁让他鼻尖一酸。
“爹!是孩儿回来了!开门啊!”王子凄站在门外,难抑激动之情,但门内却没有回应他。不愿放弃,王子凄又叫了几次门,结果依旧,这时九拙慢慢从后方走来,叹了一声,劝道:“算吧!你走了十年,相貌变化甚多,他大概已认不得你。还是给彼此一点时间,慢慢来吧。”王子凄一脸失望,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又叫了一声爹,随后同九拙一同离去……
王子凄回到殿上,发现府上已来了一批客人,仔细一看,那些人的衣领上都绣着一个“翡”字,便知是华翡学院的人来了。王子凄没有上过正式的学堂,华翡学院这样的高等学府更不必说,见来人衣着考究,一个个仪表非凡,秩序井然列于一位正气凛然,不怒自威的老者身后,不禁有些欣羡。九拙见客人来到,立刻上前与老者招呼,老者正是太文公,只见他作揖道:“家兄近来身体欠安,不克前来,还请拙兄见谅。”
九拙客气道:“文兄说的哪里话,今日得见华翡群英已让老夫大感欣慰,来来来,让我先介绍一下这边两位。”
九拙招呼王子凄和东方晓白到身前,向太文公介绍道:“这位是孤星楼少主东方晓白,堪舆兄爱子,天资超卓,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而这位便是老夫的外孙王子凄,还不成气候,让诸位见笑了。”
太文公仔细观察两人,微微点头道:“拙兄说笑。两位皆是少年俊才,前途难以估量,明日之决还需仰赖两位,我家如意也要拜托了。”
东方晓白听罢立刻回道:“前辈放心,晓白定不负前辈所托!”王子凄则是与太文公对了一眼。
“哼!谁需要拜托他们呀?文叔你说呀!”说话的是个妙龄少女,俏丽中带着顽皮,妖娆中带着青涩,正是众星捧月般存在的太如意。
太文公轻咳一声,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家兄的掌上明珠太如意。如意,快来拜见九拙前辈。”
太如意虽然刁蛮,但毕竟是大家闺秀,知礼数,识大体,闻言便甜声蜜语地向九拙请安,让九拙好不喜欢!
称赞了几句,九拙问道:“早就听闻华翡有双翠,合称‘翡翠双华’,如今来了一位,另一位不知何时前来?”
太文公正要回答,太如意抢道:“姐姐跟忘尘师兄还有事情处理,明日就该来了。”
九拙“喔”了一声,点了点头。片刻后小辈们各自散去,只留下九拙跟太文公谈论着当今局势。
“两位世兄,能带如意四处转转吗?”太如意支开随身的几名华翡学院弟子,缠着东方晓白和王子凄不放,不知打什么主意。
东方晓白抢先答道:“这里还是子凄比较熟,让他带你逛逛吧,我还要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失陪了。”
太如意闻言立刻抱住王子凄胳膊,娇声细语让他陪自己玩,王子凄看着远去的东方晓白,暗叹自己无能,竟连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话虽如此,但太如意确有其魅力所在,若是立场互换,东方晓白想必也无法拒绝。轻轻拨开太如意玉手,王子凄礼貌道:“如意姑娘,你我初识,不宜如此亲密,还请注意分寸。外公的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请姑娘跟紧我,不要迷路了。”
太如意好意遭拒虽心有不甘,脸上却笑容依旧,嘴里甜道:“放心吧,子凄哥哥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王子凄虽然看出太如意善于造作,但终究是第一次被女子如此亲近,难免慌张,只得讪讪一笑,迈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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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1 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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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双子之战


会战当日
正邪两道人马汇聚七灵山癫紫峰,正道一脸春风得意,邪道一脸死气沉沉,明暗对比强烈,战果仿佛早已写进历史,毋庸置疑。
正道这边,九拙拍了拍王子凄,小声道:“我看那太如意人虽长得美,武功却平平,你待会儿看着点,别让她有什么闪失。”
王子凄点了点头,看向东方晓白,东方晓白爽朗地笑笑,回以他一个自信的眼神。太如意见到与忘尘同来的太玄真,凑上前去撒娇,太玄真笑了一下,悄声道:“如意,不要忘记爹的叮嘱,危急之时方能使用‘紫鳞’,切莫意气用事!”
太如意嬉笑道:“姐姐放心吧,如意自有分寸。”
太玄真轻轻点头,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自主的摸了摸太如意的头,让她稍稍害羞了一下。姐妹两人虽都是天资国色,但气质截然不同,太如意稚嫩活泼,清纯诱人,太玄真成熟大方,妩媚端淑,两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不知吸引了多少垂涎的目光。
再看邪道这边,最具威信的尸罗门迟迟未到,正道那边又盛气凌人,不禁让众人捏了把冷汗,心里凉了半截,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有。突闻一人喜道:“来了来了!”众人闻言忙向山下看去,只见风姿超卓的泣炎凝带着久未现世的尸罗门门众缓步向山上走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让众邪精神为之一振。九拙一见泣炎凝,心头大震,立刻飞身上前,盯了许久,待泣炎凝行至身边,冷不防问道:“你是谁?”
泣炎凝依旧云霞覆面,难辨容貌,随意回道:“除了我还有谁?难道要我展示一下成名绝技你才肯信?”
九拙心知肚明,却不戳破,换上一脸笑容招呼道:“哈哈哈,泣兄许久不见,差点认不出了,今日来此,是要见证邪道败果吗?”
泣炎凝不理会他的挑衅,自顾自道:“染衅,带着你两位战友上台吧。”
一身得体装扮的亡天子从人群中走出,招呼了一声,同独孤血月以及诸葛望野一同向天方圣坛走去,完全无视九拙等一干正道人马。正道众人乍见亡天子三人,不禁侧目。
诡异的独孤血月,潇洒的诸葛望野,隽雅拔俗的亡天子,一时间竟将太家姐妹的光华掩盖,将众人目光全数吸引,惹得太如意一阵不满,忿忿然看着亡天子。王子凄顺着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为首的亡天子竟盯着自己,让他突感羞怯,低下头,心中悸动,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其实亡天子内心也异常波动,只是他不动声色,一边留意王子凄,一边登上天方圣坛。
场下一片肃静,众人皆被亡天子三人无形的气势所震慑,难发一言。环顾一周,亡天子见到曾经教导过自己的太文公,表情微微放开,向他点了点头。太文公竟不顾立场,向他笑了一下,此举立刻引来太玄真的注意,脑中思绪百转。因为亡天子的松懈,场下凝顿的气氛也松弛下来,九拙心里暗道:“心绪转换间便能改变周遭氛围,影响力惊人,天生的领导者,可怕!”
太玄真双眼微眯,小声道:“如意,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也遇到过一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孩?”
太如意闻言恍然大悟,惊叫道:“是他!”
太玄真早有防备,在太如意还未回答之前便已布下一个隔声结界,是故惊叫虽响,也只有她一人听到。
“你仔细看他的眼神,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太玄真说话间依旧牢牢盯住亡天子,第一次她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太如意不如太玄真观察入微,看了半晌依旧不明,太玄真说破道:“他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不满,这不满竟能维持至今,真是叫人害怕!”
太如意突然坏坏一笑,道:“姐姐你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太玄真随意一笑,反问道:“你以为呢?”
太如意一听太玄真竟然反问自己,立刻识趣的傻笑起来,不再多话,太玄真对此轻哼了一声。虽是亲姐妹,但姐姐的威严从来不容挑战。
九拙正感正道气势受挫之时,天际忽然划过两道流光,两条超凡脱俗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身浩然白衫,正是来自千年天卷宗的花沁月和姬无双。
花沁月自二十年前一战得胜后便深居简出,不仅钻研出前无古人的《乾坤五耀》,更成为天卷宗十月堂之一花月堂之主,与其师风雅居士同阶,多年来其与正道花魁凝月仙子的恋情一直为众人津津乐道,传为佳话。而以入道仙者转世的身份加入天卷宗的姬无双自十年前一战告捷,气焰更为炽盛,凭着前世遗留下来的修为智慧,亦成为十月堂之一寐月堂之主,与其前师鬼儒同阶,其妻陆小瑶相貌虽平平,却异常精明能干,将寐月堂打理的井井有条,省了他不少气力。两人如今已成天卷宗台面代表,无形之中流露出来的威严与气魄已不是年轻时可比,与九拙等人也是平辈而交,江湖地位举足轻重。
笑了一下,花沁月看向王子凄三人,平静道:“对手已经在等着了,你们还不上吗?”
九拙立刻附和道:“子凄,你们去吧,别让对方久等。”
王子凄点点头,跟东方晓白登上天方圣坛,分别盯住亡天子和诸葛望野,剑拔弩张。太如意早已听闻花沁月的故事,知道他为了凝月仙子毅然弃恶从善,轮回转世,是个痴情的男子,对他早生好感。今日见到本人,更被他英俊外表与从容气度吸引,忍不住心如鹿撞,迈步时假意摔倒,靠向花沁月。以花沁月此时修为又怎会看不出她是假摔,轻轻一侧身,带起一股柔风将之扶起,脚步再一回挪,顺势将她送上了天方圣坛,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太如意心中不满,但回头看见花沁月的面容便又平复下来,转而盯住一身黑色丧服的独孤血月。太玄真在底下看了直扶额头,摇头轻叹。
不待泣炎凝有所言行,九拙率先道:“就由老夫先来介绍一下这边三位,从里向外依次是华翡学院院长之女太如意、老夫的外孙王子凄以及孤星楼少主东方晓白,不知另三位是何来历?”
泣炎凝哼了一声,不屑道:“邪道中人做事一向有主见,用不着他人越俎代庖,你自己听好吧。”
诸葛望野闻言摇了摇纸扇,客气道:“在下鬼帝楼门生,名唤诸葛望野,见过各位前辈。”
九拙满拟诸葛望野年纪轻轻,拿着一把折扇装模作样,必定狂妄气盛,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不料这名小辈的表面功夫好生了得,不仅赢得了邪道众人的喝彩,甚至连不少正道中人也点头赞他人品气度不凡,生在邪道可惜等语。
独孤血月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阴沉道:“在下独孤血月,来自吸邪殿。”台下并无反应。
轮到亡天子,正要说话,泣炎凝忽然道:“剩下这位是我们尸罗门的弟子,名唤染衅,相信今日之后你们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亡天子不明所以,九拙却质疑道:“尸罗门与正道有协议在先,不再对外开放,他该不会是……”
泣炎凝立刻回道:“你多虑了,染衅是我们尸罗门泣灵殿殿主泣万灵之子,并不是在外招收的门生。”
亡天子一愣,什么时候他成了泣万灵的儿子?九拙依旧怀疑道:“泣灵殿主何时生了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泣炎凝嗤笑道:“我们尸罗门添丁难道还需向你禀报吗?”
九拙一时语塞,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亡天子暗暗一笑,原来泣炎凝伪造自己的身世是要过九拙这关,但之前竟然未与自己商量,真是自说自话。思虑之间,亡天子不经意看向泣万灵那边,发现她正在偷笑,这才知道原来不知道这个安排的只有他一人。话说尸罗门此次前来观战的除了泣炎凝外,便只有泣万灵跟绯雨,其他馆主殿主都留守在门内,他们深信亡天子必定会凯旋归来。
“姓染的,想不到你是尸罗门的奸细!来我们华翡学院一定是要偷学《彩华天纵》对不对?哼!还好我爹明察秋毫,将你赶走,不然就着了你的道了!”太如意得知亡天子身份,立刻翻出旧账,要让亡天子难堪。亡天子啧了一声,泣炎凝不由分说扣了顶帽子在他头上,如今太如意的指责倒也是合情合理,让他难以辩驳。
“不错不错,他正是由本座派去的,你若不服,自可来找本座算账。”泣炎凝并不知道亡天子的过去,但无论如何,今日一战势在必行,不容任何人阻挠,于是出面替亡天子担下罪责。对此,亡天子又是一声无奈,直觉告诉他,若任由泣炎凝做主下去,事情必定越闹越大。太如意虽听说过泣炎凝大名,却也不怕他,直言道:“你纵徒行此龌龊之事,自是难辞其咎,我虽斗不过你,但天地之大,自会有人主持公道,将你绳之以法的!”
泣炎凝听完哈哈大笑,不屑道:“主持公道?哼!你倒是说说看有谁可以帮你主持公道?是你那个老不死的爹还是你未来的姐夫?还是在场的某些人?你以为他们真做得到吗?”
泣炎凝话语之间已将自身强大气势全数解放,压得整个七灵山草木折腰,飞沙走石,修为不济者早已冷汗直流、动弹不得,而矛头所指的太如意更是双脚发软,呼吸困难,差点倒下。太玄真与九拙等人看不下去,正要出面替其解围,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说道:“门主且住,一人做事一人当,战后染衅自会给华翡学院一个交代,不牢门主费心。”
随着泣炎凝气息内敛,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亡天子。其实众人见他敢作敢当,已经有心谅解,但太如意就是不依,势要讨一个公道。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太文公挺身说道:“此事暂且按下,会战结束再行讨论。”
太文公威严庄重,不苟言笑,一言一行代表整个学院,太如意亦不敢再做纠缠,只得暂且作罢。亡天子知太文公有意为自己解围,感激一笑,太文公立场所在,并没回应。
会战因这段插曲有所耽搁,九拙不想再生枝节,立刻宣布会战开始,本以为双方还会对峙片刻,但久久沉默的东方晓白已飞身而上,劲掌直击诸葛望野。
“喔!那小子已经按耐不住了。”张扬的姬无双早已注意东方晓白,见他自始至终只盯着诸葛望野一人,便知他已将目标锁定,只待一个开始的信号。
没有退让,诸葛望野右手执扇靠后,左掌随即迎上,单纯根基的比拼,结果竟是不分上下。不理会较劲中的两人,亡天子一个游移绕过傻站着的太如意,右手以掌代刀劈下,顿时一轮红色弦月划破虚空,劈向王子凄。王子凄双腿一蹬,跃上高空避过锋芒,随即一掌千钧往下飞堕。无形气劲自空而下,宛如一堵墙压下,让人左右受制,封死退路。
亡天子迅速提元,双掌成爪交叉于头顶,随即用力往两边一分,两道殷红血刃迎头而上,与澎湃掌劲正面相撞。撞击结果乍看势均力敌,实则亡天子略胜一筹,飞散的血刃划伤了王子凄脸颊,但后者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掌化指,夹锐不可挡之势俯冲而下。
双手快速结印于胸前,亡天子半身微微下蹲,在虚空划出一张术图,随即按压地面,霎时术图扩散,光华大作,两蓬猩红血丝缠绕而上,抓向王子凄。王子凄身在半空,招行将尽,此时变招无疑功亏一篑,没奈何,意念一动,血丝临身之际身形一化为二,巧妙避过。亡天子双手连动,操控血丝分路攻击,但王子凄的身法异常巧妙,眨眼之间又化出三个分身出来。只见五个王子凄穿梭于血丝空隙之中,游刃有余,反将下方的亡天子包围。
不料对手这般灵敏,亡天子放弃血丝,真元再提,术图内红光大盛,窜起一股滔天龙卷,将他裹住,以阻王子凄靠近,但后者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在龙卷还未完全成型之前已将五个分身合而为一,千钧一发之际潜入龙卷中心,剑指依旧凌厉,刺向亡天子眉心。危急关头,容不得犹豫,右手一把抓住剑指,顿时掌心被划个皮开肉绽,但对方攻势亦为之一顿。强忍疼痛,亡天子默运法决,使龙卷往内折返,呈完全封锁状态当头压下。
台下众人皆没料到进展会如此迅速,双方强招如雨下,都是毫不退让。此时又见接天龙卷忽地倒悬,宛如苍天之怒直卷而下,狂野的气劲叫人割面生疼,纷纷运出护身气罩以作抵挡。绯雨站在泣炎凝边上自是树大好乘凉,可将全部精力放在观战之上,见亡天子目前为止所用招式都是自己所授,心内颇为欣喜,但也不无忧虑,毕竟亡天子实战经验匮乏,《血笼沙》这样的上乘法决不是看懂了练会了就能完全发挥其威力的,这么快右手就受创伤便是证明。
九拙等正道人士先见亡天子文质彬彬,似乎弱不禁风,不料出招却是狠辣,上来便是拼凶斗狠,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毫不爱惜真元,都在心中笑他年轻急躁,久战必败。他们却不知亡天子有非吾邪琴相助,真元源源不绝,实无保留必要。
绯色龙卷层层封锁,犹如天雷盖顶压下,王子凄首当其冲,压力巨大,偏偏右手双指被制,动弹不得。就在万分危急关头,“咻”的一道紫电从外向内穿入,竟将龙卷破开一个大洞,久久不能愈合。王子凄抓住机会,左手一掌贯下,亡天子回以一掌,不料对方这掌无甚威力,反而借助自己的掌力挣脱束缚,钻出了龙卷。稍稍有股被骗的感觉,亡天子心意一转撤去术图,龙卷亦连同消散,只见诸葛望野仍旧与东方晓白缠斗,而本应与太如意对峙的独孤血月却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寂静如死人。
转身望去,王子凄正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太如意右手紫芒闪烁,显然动过强大真气。稍稍有些对太如意另眼相看,亡天子以一招“斩立决”表达敬意,擎天巨刃直向其头顶劈落,势愈千钧。太如意没有闪避,反而看向王子凄,一脸有恃无恐。王子凄刚刚因其解围,此时自然不能冷眼旁观,于是挺身护花,饱提内元,隔空一掌迎上。
要说此时两人的内家修为,亡天子得纯净邪元滋润,自是比卡在武学瓶颈之下的王子凄要强,而“斩立决”又是《妖天狱》中数的出数的霸道招式,两者硬碰,结果只有一个——无形掌劲碎裂,黄金巨刃斩下,王子凄被震飞,鲜血溅地。
“子凄!”东方晓白见好友受创,竟不顾诸葛望野,径自朝王子凄奔去,助其稳住身形。好在诸葛望野并非趁人之危之人,不然情势就要一边倒了。
“没事吧?”
王子凄歉然地看着东方晓白,道:“没事没事,都怪我修为不济,连累你了。”
东方晓白摇摇头,随即愤然看了太如意一眼,怒道:“要不是她无理取闹,你也不会弄成这样,现在人情已还,可别再胡来了!”
王子凄点点头,退至一旁。太如意被埋怨,竟无甚怒意,反而偷偷坏笑,看的东方晓白越发恼怒,无奈大局为重,只得忍气吞声。亡天子一招得手,并无欢愉,心中暗叹王子凄单纯,换作自己万万不会听由一个女人摆布。
三人中一个受伤,一个从没指望过,对手虽然强悍,然而东方晓白已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以一敌三。双手舞动,气化阴阳,大气中的水分迅速汇聚,在其身前凝成两条巨鱼,通体透明,如同水墨,变幻莫测。
“三位都是个中好手,不知可敢领教我东方家绝学?”东方晓白虽出言不逊,但亡天子三人全没动怒,只是各自凝神,以待强招。
招行完满,东方晓白微微一喝,单掌一推,两条太极鱼便似乘着溪流向亡天子游去,看似缓慢,却又难测,忽隐忽现间令人防不胜防。
亡天子刚刚伤了王子凄,所以东方晓白先针对他,但另两人他也不会怠慢。双手如游鱼般穿梭在大气之间,将大气水分凝聚汇合,随即真元一放,将水块震散,无数水滴便携强劲力道分袭诸葛望野与独孤血月。
心中暗道一声“雕虫小技”,诸葛望野纸扇连摇,将攻势尽挡,滴水难进。正当他得意之际,忽地一道破空声划过,一把水枪斜向下插入天方圣坛,险些刺穿他的左脚。惊愕之间,抬头一望,只见数十把水枪虚空悬吊,犹如上弦之箭,蓄势待发。
原来对方早已布下杀招,诸葛望野慌忙间立刻往后一跳,谁知身后竟传来一股柔软的阻力将他抵住,回头一看,竟是一道水墙,再回头,水枪已经发动。暗道一声“不妙”,诸葛望野纸扇一抛,身形急旋,首次展现鬼帝楼绝学。只见小小纸扇迎风渐长,两边轮廓迅速延展,使之成为一个满圆护在诸葛望野身前。与此同时,水枪飞至,虽将纸扇穿透,却也冲势大减,待射至诸葛望野身上时已是强弩之末,轻易便被其旋转之势带开,插进背后的水墙之内。
危机暂解,诸葛望野真元一提,全身气势爆发,将四周水气尽数逼退至三丈之外,这才稍稍疏了口气。再看独孤血月,他受到的攻击与诸葛望野一模一样,但凭着鬼魅般的身法,竟能将东方晓白的缜密攻势一一避开,足见其深藏不露。只是他光避不战,没有主动出招的意向,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眼见两条太极鱼游近,亡天子却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不由心气微虚,趁其还未近身,使出《血泷沙》中的“炎血魔眼”以做窥探。只见他右手双指抵住右眼,随即指尖赤芒爆绽,让右眼宛如镀上一层火炎,火炎中,事物虚实尽皆显露,一览无余。
“虚虚实实,似假还真,倒是好招!”亡天子心内赞叹一声,随即强招上手,两抹白色漩涡浮现于掌心,不断吸扯周遭水汽,连太极鱼本体亦被吸摄,片刻后,此消彼长之下,两尾太极鱼已深陷巨大涡流之中,身不由己。以水治水固然妙极,但别忘了它们同出一源。就在太极鱼完全为漩涡吸力吸纳消化之后,漩涡本身竟开始暴动起来,尽管亡天子极力控制,依旧无法阻止其反噬,急切间,只得强提真元,将两股漩涡向半空掷去,本意是要让他们相撞来个粉身碎骨,却不想反助其融合壮大。
此刻漩涡声势之浩大,比之亡天子先前所发之龙卷,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要命的是,这股漩涡拥有自主意识。半空旋转数周,漩涡竟凝顿下来,随即两尾太极鱼再次浮现其中,张开小嘴,吞食漩涡本体,片刻,蚕食殆尽,而两尾太极鱼原本透明的躯体逐渐透现其应有的颜色——黑与白。
面对膨胀了数十倍的太极鱼,亡天子不由心中一毛,这么大的鱼他还是第一次见。没有给他太多感叹的时间,两尾太极鱼宛如两艘艋艟战舰从半空俯冲而下,伴随而下的压力直让亡天子的双脚也没入圣坛之内,非同小可。要躲的话还是有机会的,但亡天子放弃了,因为刚刚没能看透的现在已经看透:东方晓白就是看准了自己不敢妄接这招,时间一久,太极鱼的威力就会越大,那缓慢游移并非有甚神妙之处,只是单纯的拖延时间,此时再躲,只会令其以更强横的姿态向自己逞威风,那又何必呢?
微微有些兴奋,亡天子自然地笑出了那个笑容,身形一分为二,同时发动两次“妖罪天判”,两对金色羽翼迎风招展,将两个亡天子带上半空,绚丽非常,看得坛下众人唏嘘不已。
“好小子,竟给我这样滥用真元!”泣炎凝亦不知非吾邪琴妙用,故而有些气愤,绯雨却替亡天子说话道:“话虽如此,但此招双出确有震慑之功,若能破了东方小子的招术,于我方士气大大有利。”泣炎凝哼一声道:“端看他有无此等本事了。”
准备已毕,亡天子双眼神光一闪,一个分身,一个本体分别行“斩立决”和“金刚铳”,同为《妖天狱》中的绝学,在妖罪天判的加持下,两招威力更盛。只见一把擎天巨刃矗立虚空,气势震天,比之前伤王子凄时要强上两倍不止,让身处其内的亡天子宛如天神般威武;另一边,一尊异域佛像巍然而立,粗壮的手臂蓄势待发,在亡天子身后怒视着太极鱼,神情恐怖。面对东方晓白神妙的阴阳之法,亡天子选择了霸道的四馆秘术,务求一击得手,绝不拖沓。
四股巨力正面相撞,带出的冲击与气劲前所未有,在场之人或多或少受其影响,纷纷退步。就在众人惊叹声中,金色巨刃一刀斩落,白色太极鱼不堪重负,顷刻间化为万千白点,消散于无形。邪道众人一阵感叹,亡天子脸上却肃杀依旧,因为他清楚的感知到黑色太极鱼的力量在同伴粉碎的一刹那突然暴涨,此时正全力冲撞自己的“金刚铳”,情势不容乐观。
这边亡天子陷入了消耗战的危机,另外两边的战火也未曾停歇,尽管诸葛望野发散气势,将周遭水气逼退至三丈之外,但这些水分在久攻不下之际,竟由面化点,以诸葛望野为中心,从球体之上突入无数锥形尖刺,一寸寸向中心刺入,尽管诸葛望野奋力提元与之对抗,依旧无法阻其来势。
诸葛望野身为鬼帝楼翘楚,备受瞩目,自小在赞赏声中成长,从未尝过窘迫的滋味,如今屡屡陷入困境,让他的骄傲难以接受,久违的怒气袭上心头,不禁潜力爆发,一直未能研透的“鬼我无相”瓶颈乍破。只闻其低喝一声,气势尽数收敛,水针少了阻力,如飞瀑激流狂涌而入,将其身穿插至千疮百孔,然而诸葛望野却低头一笑,随即身如鬼魅,淡如无物,穿越了水汽包裹,径直朝施法中的东方晓白而去。
东方晓白虽没料到诸葛望野有此能耐,但为防独孤血月他亦留有后招,此时诸葛望野冲来,原本该招待独孤血月的招术便悉数向其供去。只见漫天水箭滚滚而来,要将诸葛望野射成刺猬,但“鬼我无相”神异,纵使水箭滔天也无法伤他分毫。留意到这诡异的情况,东方晓白攻势骤停,静身等候诸葛望野到来。
两丈之外,诸葛望野气运右掌,凝聚出一颗晶亮光球,向东方晓白推去,同一时间,东方晓白嘴角一提,周身水汽盘旋如龙,将光球挡开的同时迸发无数利针,向对方飞去。诸葛望野眼神一变,身形淡化,利针透身而过,化为水滴发散。
东方晓白自信一笑,道:“你这招化身为无亦只有如此了吧?若要攻击我便需化出实体,这就是破绽。”
诸葛望野没有说话,脸上一条血线宣告对方猜测无误。见他沉默不语,东方晓白自认已将对手自信打垮,右手一抬,一把浮水长矛已向他刺去。却见诸葛望野哼笑一声,轻松绕过长矛,至东方晓白面前,双掌齐出,顿时化为漫天掌影,覆盖全身。骤出不意,东方晓白无从闪避,只得身形一旋,带出一蓬炽热水汽暂为阻挡,但诸葛望野蓄势已久,每一掌皆带千钧之力,区区水汽又怎堪承受?汽化同时,东方晓白闷哼一声,被打退数丈,已冲到口边的血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这边得手,亡天子那边亦胜利在即,只见巍峨的异域佛像雄臂一震,带出一轮金刚环向黑色太极鱼压去,光环所至,太极鱼形象溃散,化为漫天黑点,消弭无形。虚耗已然不少,亡天子不再逞能,收回“妖罪天判”,异域佛像亦同时消散。施术者受创,术法少去加持,威力大减,亡天子利用下堕余势,轻易将其瓦解,漫天水露之器不攻自破,独孤血月亦停顿下来。
情势暂缓,诸葛望野恢复谦谦君子的风度,平静道:“鬼帝楼向以掌法著称,要挫我自信,先破了‘鬼绵掌’再说。”
东方晓白没有接话,王子凄却走上前,拍了他的肩一下,微笑道:“来吧。”
东方晓白也笑了笑,回道:“恩,开始吧。”话落,天方圣坛边缘突然青光大作,宛如升起一幕帷帐,同时,圣坛表面浮现一个青色法阵,中央一个太极图案慢慢清晰。天空忽地昏暗下来,浓云密布,似是积了大量雨水,却又久久未下。与天空相呼应,太极印周围开始浮现赤色祥云图案,这些祥云看似由笔墨所绘,却又能在圣坛表面自由漂移,十分诡异。整个法阵青红光芒闪烁,在昏暗天空衬托之下显得分外明亮,也异常绚丽,看的众人啧啧称奇。
看着对方三人惊讶的表情,东方晓白傲然道:“刚刚只是活动一下筋骨,真正的对决现在才开始,‘朱云掩日大阵’定会让三位意犹未尽,好好品尝吧。”
台下九拙摸了摸胡须,自语道:“‘朱云掩日大阵’乃《观照大千》三千法阵中名列前茅的阵法,堪虞兄当初亦费了好些时日才练成,没想到晓白年纪轻轻便有此功力,果真英雄出少年,正道之幸也!”一旁花沁月听完微微点头,姬无双则双眼微眯,似是对东方晓白极有兴趣。
另一边,泣炎凝不悦道:“又是阵法!他们东方家就知道玩这种把戏,真是阴险!”
绯雨从前虽然未见过泣炎凝,但也听说过其为人,据说泣炎凝不仅容貌超越众生,举止亦犹如天人,是率性天真,犹如谪仙似的人物,而今这个泣炎凝竟然动辄口出秽语,脾气亦颇为暴躁,难道传说只是传说而已,言过其实吗?暂且不想理会这些,绯雨为其释怀道:“相信他吧,小小的难关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泣炎凝似是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对那小子这么有信心?你看清他的实力了吗?”
绯雨沉默片刻,随即肯定道:“我不清楚他的实力究竟怎样,但我已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所以他绝不会败,亦绝不能败。”
泣炎凝虽然云霞裹面看不清脸,但绯雨能想象其惊讶表情。
沉默半晌,泣炎凝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绯雨落寞而笑道:“你可以笑我自作多情,事实也确实如此,哈。”
泣炎凝点点头,叹道:“你确实是自作多情了,但我不得不佩服你!”
绯雨不解道:“喔,这是为何?”
泣炎凝道:“人老心不老,还保留着做梦的能力,这就很好!”
绯雨闻言豁然一笑,道了声多谢。
天方圣坛上,阵势已成,大气中布满水滴,阵法笼罩之处已任由东方晓白主宰,水滴化作各种兵器四面八方而来,每一处皆是剑锋,每一处皆是刀口,杀机密布。亡天子三人在阵法之内左闪右避,分外狼狈。
此阵由内向外很难突破,除非将施术者打倒,否则时间上不允许破阵。施术者与被困者位处两极,一旦被困者进入施术者的领域,空间便会强制转换,而从一极到另一极的攻击亦会全部折返,这便是此阵的玄妙之处,正所谓“太极换阴阳,祥云掩日月。乾坤任逆转,神鬼莫能抗。”
阵法之内攻势已然密如雨下,除了独孤血月身化黑雾不知所踪外,诸葛望野的“鬼我无相”亦受到法阵干扰被迫现形,此时正同亡天子后背相倚,施展“鬼绵掌法”全力防御。掌式虽然层出不穷,但水器之力却不断加剧,与其硬拼一久,诸葛望野只觉双掌麻木,力不从心。就在此时,一股寒流突然从背部传来,诸葛望野一惊,却闻亡天子传音道:“不用惊慌,这是我的真元,若能驾驭,便拿去用好了。”诸葛望野心头一热,在这种危急之刻,亡天子竟还不顾自身安危将真元分出,实在难得。看了一眼不远处独孤血月化成的黑雾,诸葛望野哼了一声,人之间只要稍加比较,喜欢或是厌恶便一目了然了。
静心纳气,诸葛望野开始接纳亡天子的真元,自认同属邪道一脉,真元性质应当大同小异,却不想亡天子这股真元至纯至邪,一入筋脉便四处乱窜,桀骜难训,令他分外吃力。然而诸葛望野不愧是少年俊才,一想到不能辜负亡天子的好意便强自振作,用坚定的意志强压这股邪流,纵然筋脉受创亦在所不惜。或许是诚意所到,或许是流量不多,渐渐的,由痛苦转为舒适,诸葛望野已能令其为己所用,轰击数掌,发现功力增强不少,顿时心内一阵感激,原本沉寂的自身真元亦活跃起来,源源不断,延绵不绝。
察觉到水露之中藏有奇重力道,亡天子首先默运妖天狱心法发掌硬拼,但数掌下来,水器力道越发沉重,其中甚至包含了自己的部分掌力,心知不妙,连忙运出溯明诀以柔克刚。只见亡天子体表忽然一荡,凭空一个透明漩涡在丹田处浮现,似在牵引水器。一枚水箭忽地斜射而来,亡天子不慌不忙,左手轻轻迎上,出人意料的是,水箭竟如泥牛入海,沉没在亡天子体内,唯一证明其存在过的仅是掌心处一轮涟漪。
一股奇妙的感觉突然出现在亡天子心中,不觉间,右臂一展,水箭竟又斜射而出,仿佛透体而过。自学成溯明诀后,又经过罗汉岛五年的体悟、演变,亡天子自认对其已了如指掌,按其主要功效将其分为“吸纳”、“定影”、“防守”、“炼气”四诀,另外由于“明澈归虚”这招的存在,亡天子推测还会有“攻敌”一诀,自入尸罗门后,半年来学了数种上乘武学,所以没有时间温习旧招,时隔良久,当亡天子再次用出溯明诀后,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并且伴随这个效果而来的变化层出不穷,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又多了“运化”一诀,亡天子有些兴奋,尽管情势依旧危急,还是不自主的朝太文公看去,太文公向来严肃、不苟言笑,只是传了一个“嗯”字给他,以示鼓励。其实像《溯明诀》跟《心意明诀》这种心境至上、玄门正宗的法决,看似平平,却往往含有不可预测的变化,对手难测,己身亦难测,亡天子这半年来所习武学皆属一流,尤其是《中天漏》最为神异,虽然无心,但潜意识已将其与同样妙用无方的《溯明诀》互相融合,彼此促进,故此时才会产生出人意料的效果。
新招初成,亡天子急欲检验功效,恰逢“朱云掩日大阵”围困,便来个小试牛刀。微微收摄心神,亡天子传音与诸葛望野道:“诸葛兄暂且收掌,让在下会会他们。”
诸葛望野正感如此防守下去不是办法,此时听亡天子似有破敌之策,连忙应声道好,千百掌式一瞬便收,足见其掌法何等炉火纯青。
就在他收掌的一刹那,亡天子双眼一绽,身形瞬移,速度之快,宛如在诸葛望野周身裹上一层绿霞,尽挡水器攻势。只见一个淡薄的身影眼烁红炎、如鬼似魅在阵法边缘游移开来,仿佛在找寻法阵缺陷,而诸葛望野周身依旧按照水器方位挡着一层绿衣,毫无破绽。无论是水箭、水刀、水枪或是水剑,只要一触及那层薄薄的绿色,便会被吞没,随即又会从阵法边缘的亡天子身体各处窜出,如被空间转移,竟与“朱云掩日大阵”的“乾坤一转”如出一辙。
“哈!找到了!”阵眼被“炎血魔眼”发现,亡天子难抑激动之情,心境一个不稳,《溯明诀》已经溃散,万千水器立刻抓住时机狂泻而下,欲将他吞没。亡天子第一次因内失外,错愕之心还未收回,无俦水器已如泰山压顶当头盖下,天地仿佛也暗了下来。就在此时,前上方突降一股磅礴巨力,摧枯拉朽,穿云破浪而来,似一道曙光照亮黑暗,让亡天子内心一颤。只见一门紫金色的巨掌自诸葛望野而出,重重轰在万千水器之侧,直将其冲个溃不成形,散落成滴,狠狠撞在一侧法阵壁上,顿时整个天方圣坛抖动不息,仿遭地牛翻身。
支持法阵的青红光华一阵暗淡,布阵者东方晓白首当其冲,被震得当场吐血,五内翻滚,幸而背后有王子凄助阵,还能勉力支撑。其实这一掌若轰在别处,东方晓白还可安然无恙,但偏偏亡天子找到了阵眼,来不及闪躲之际又遇诸葛望野重招强袭,恰巧击中阵眼,若无水器阻挡,这一掌下去,法阵便该遭破了。东方晓白受创,阵内攻势暂缓,诸葛望野立刻赶到亡天子身旁,轻声关心道:“天子,没事吧?”
原本诸葛望野与亡天子之间都以敬语相称,亡天子称诸葛望野“诸葛兄”,诸葛望野称亡天子“亡兄”,但今日一役,诸葛望野已视亡天子为生死之交,故改称其为“天子”,当然,这声“天子”轻不可闻,因为现在亡天子的身份是泣灵殿少殿主染衅。亡天子虽觉骤得骤失,但处变不惊的性格使然,让他立刻笑答道:“多亏有你。”
诸葛望野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亡天子的肩膀。亡天子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方才一掌一定耗去了相当功力吧?你暂且休息一下,我身后壁障便是阵眼所在,留神。”
诸葛望野给了亡天子一个信任的眼神,随即盘腿而坐,毫无顾忌的回气入定,宛如在自家练功房一样安然。亡天子由衷一笑,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一个朋友的价值在他眼中远比这场比赛的胜负要来的重要。
这边展现了难能可贵的信任,另一边也是坚定不移的友谊,只见王子凄双掌抵在东方晓白背上,为其疗伤补气,恢复阵法运转。尽管东方晓白以一敌三耗费甚巨,但在挚友全力支持之下终究没有倒下,重新展开攻势。天方圣坛上空浓云再次聚集,其中水分被阵法中央太极印吸引,纷纷脱离云层,以水珠形式停留在半空。只闻东方晓白口中念道:“地化万物,水主阴阳,阴阳为引,万物连觉。”
无数水珠似有所应,由点成线,往下急坠,宛如珠帘,覆盖全场。知道这些水线靠手掌已经无法接下,亡天子眼内寒芒一闪,一股至阴寒气透体而出,令躲在黑雾中的独孤血月亦身心一寒。水线即将坠落三人头顶之际,亡天子突然双臂一展,大喝一声,周遭寒气立刻现形,化为银白色的烟气,将水线尽数冻结,更由于“凝招冻气”无视常规法则,冻结的水线便停顿在半空,宛如无数冰棱悬吊,蔚为壮观。
“子凄,助我一臂之力!”东方晓白毫无顾忌的向王子凄求援,只因两人之间不需客套。王子凄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运起《心意明诀》,将一股无名心火注入东方晓白体内。心火入体,并不灼热,反而很温暖,东方晓白身心舒畅间,阵内红云开始有规律的游移,红光过处,冰棱消融,重化水滴。亡天子至阴之气所封之物并非常火可破,但《心意明诀》所含之火并非实质之火,而是心火,是一种纯净的心能量,故此才能消融玄冰。
见达到了预期效果,东方晓白正要再次发招,王子凄提醒道:“晓白,不要分散实力,专攻一人。”
东方晓白点点头,双手舞动间,水滴再次聚集成器向亡天子攻去。正面攻击,毫无变化,纵使攻势再密集,亡天子亦不会将其放在眼内。纵身一跃,凝气成冰,银白烟气在其脚下绽放一朵璀璨冰莲,亡天子双手合十于头顶,从掌心拉出一把细长光剑,碧绿如茵,寒芒胜铁。
以气御剑,亡天子右手剑指前伸,光剑直冲而出,带领其脚下万千莲华将水器悉数击碎。没有回头,亡天子双手环抱于胸前,闭着眼睛,凌空而立,略带不屑道:“相同的招数用了这么久,你不会累吗?”话落,背后刚刚汇聚成型,还未来得及变化的巨型水珠便被封上一层厚厚的玄冰,而亡天子周遭空间各处亦浮现出一束束被冰封的尖刺,尖端都对着他,可惜还未出击便被凝顿了。
东方晓白哼了一声,欲再发动攻势,亡天子摇摇头,有些无奈道:“既然你不肯罢手,那就让我帮你罢手吧。”说完,脚尖轻点冰莲中心,跃上半空,双臂招展,身形急旋,一股赤色旋风接连天地而起,正是风红旋月。被冰封,被消融的水汽皆受旋风吸扯,绕着亡天子旋转,尽管东方晓白尽力操控,还是于事无补。只闻亡天子大喝一声“收”,一个携天方圣坛之上所有水汽,直径三尺的红色光球便被他托在手中。
本来阵眼已被找到,按常理只要瞄准其猛攻定能破阵,但令亡天子在意的是,诸葛望野一掌击中阵眼时,只有黑色太极印一侧出现碎裂的痕迹,白色太极印那侧几乎没有抖动,而自己三人恰巧身处黑色这边,东方晓白三人则身处白色那边,这不由让人想起一种古老的阵型——双极阵。此种阵型,在罗汉岛时曾听觉蔑师太提过,据说有两个阵眼,若要破阵,一定得同时攻击两处方位,否则也是无法,而“朱云掩日大阵”有逆转乾坤的功效,无法同时攻击两侧,也就是说此阵无解?亡天子自然不会这样认为,只是还未想出破法。
暂且不宜贸然行事,亡天子没有继续压缩光球,而是选择将其冰封,寒气所到,赤色光球瞬间转为银白。右手向上轻抬,亡天子将冰球置于悬空冰莲之上,自己则斜倚在冰球之侧,闭目沉思,展现神韵既有几分闲适洒脱,又有一丝妩媚撩人,看得众人心内一阵奇异。
东方晓白见亡天子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内,无名火起,红云赤光大盛,欲将冰球融化,但亡天子早有防备,脚下冰莲自行运转间,源源不绝的银白寒气自上而下流泻,与红云赤芒半分天下,任红云怒气如何翻滚亦难越雷池一步。
看着冰莲红云相互较劲的诡异场景,台下众人唏嘘不已,就连泣炎凝亦轻声向绯雨问道:“你说小子现在用的是哪部?”
绯雨眉头微皱,猜测道:“有《碧雪倾城》,亦有《血笼沙》,还有些不属尸罗门的武学,难说难说!”
泣炎凝哼哼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此时的亡天子连他也看不透。陪在太玄真身旁的忘尘注视着亡天子,不由自主道:“要真是个女子便好了!”太玄真摇摇头,在他胸口锤了一拳以示惩戒,忘尘也只是开开玩笑,傻笑两声便算过去。
花沁月注视着思索中的亡天子,眼神微变,姬无双看在眼内,感兴趣道:“想到了什么?”
花沁月笑答道:“一个故人。”
“喔?”
“你并不认识。”
“是吗?”
“真的!”
“那本座就更想知道了!”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东方晓白心中火气越发炙盛,欲借怒火助燃,融化冰球,王子凄却劝道:“晓白切莫急进,我自有办法破他。”
东方晓白闻言立刻冷静下来,期待地望着他。王子凄虽然说自己卡在瓶颈之下,但东方晓白知道他的性格向来内敛,不是逼不得已,不会轻易展露真才实学,他相信王子凄有翻盘的实力。
心中默念法决,王子凄看了亡天子一眼,这一眼竟有几分锐利,让思索中的亡天子睁开双目,心有所动。同时,冰球中央透现一点红光,由点到面,由面化体,渐渐聚成一朵祥云,开始消融冰球。亡天子微微惊讶,随即发动寒气与之抗衡,心想:好家伙!原来早有埋伏,心思倒是缜密。
知道相持下去必无战果,王子凄心意一绝,发动“心火燎原”法决,顿时红云化作一团天火,趁亡天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将整个冰球熔了大半。大势已去,亡天子知道再难将其冰封,索性一个翻身,一脚将剩下半个冰球向上空乌云之内踢去,此举立刻引得乌云之内电光大作,云层仿遭重创。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亡天子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感激地看了王子凄一眼,东方晓白重新振作,朗声道:“既然你要看新招,今日就让你看个痛快!”说罢,强行震开王子凄,一跃而起,身影没入乌云之内。融化的水滴开始逆流,重新汇聚于乌云之下,逐渐形成一个小泊,在亡天子头顶蠢动。虽然不明白东方晓白此举何意,但亡天子不会坐以待毙,右臂一举,光剑斗转,十道罗刹剑气夹带强大寒劲直插泊底。然而此泊看似寻常,却含强大阻力,罗刹剑气无法突破,只留下十束冰棱一边旋转一边消融。
“喔?”亡天子微微惊叹一声,“饲恶之鬼”是其繁多所学之中突破力名列前茅的招数,如今却连一滩水泊也无法穿透,预示着东方晓白接下来一招将不同凡响。满含期待,亡天子重新踏上冰莲,双手背负,不再阻挠,静待东方晓白发招,自信的令人瞠目。
只见云层之内闪电霹雳不断,仿佛正在孕育一股罕世之力,而下方水泊中央慢慢浮现一个倒挂着的水人,正是东方晓白。这个水化身渐渐下沉,当上半身穿出水泊底层后便凝顿下来,此时云层之上传出嘹亮的颂诀声:“天润万物,水主阴阳,阴阳共舞,万物征伐。”咒毕,水泊两侧忽地激起两道水柱,向中央汇聚交缠,竟迅速织成一条巨龙,张牙舞爪向亡天子飞堕,而位其正上方的水分身同时双臂伸展,身形急旋,带出条条水线覆盖水龙体表,竟似为其镶上一层闪耀的鳞片,使其更加栩栩如生,神威赫赫。
自古以来,有形之招最注重神韵,若能将万物之“形”加入招式之内,那此招便能具备此物之能,如妖天狱中的“斩立决”,便是将刀之形融入招式之中而产生斩断之能,亦或十三仙者之一的紫殷所化的“苍紫神剑”,更是将自身之形与剑之形融合,达到亦人亦剑的境界而产生的切破之能。除了以上以兵器为主要之形外,最常见的便是猛兽、鬼怪、神佛之形,而其中又属龙之形最为众人乐道,如《潜龙九诀》,但龙之身极为复杂,纹理、鳞角、气势、神采,若无法将之生动刻画便不能充分发挥其龙之能,刀剑之形亦是同理,越接近实物便越能发挥其威能。
东方堪舆深知个中之理,从小便让东方晓白学习雕刻之法,传闻在其七岁之时便能独立完成一张完美的九龙戏珠紫铜浮雕屏风,实乃天造之才。此时水龙之形已成,龙之威强势压境,就连处变不惊的亡天子亦要退避三分。
正当东方晓白强招初成之际,久久未动的太如意竟迅速挪到独孤血月所化黑雾之旁,右手掌心紫芒闪烁,似要见机发招,但黑雾之中突然传出独孤血月低沉的警告声:“劝你还是不要妄动为妙。”
太如意心高气傲又怎会听任别人摆布,右手一扬,一条紫链便如闪电般钻入黑雾之内,然而黑雾之中竟传出金铁交击之声,紫链随即被一道黑电击回,让回收不及的太如意一个趔趄,险些出丑。
“小丫头要命的就乖乖站着,再敢胡来休怪我不客气。”独孤血月再次发出警告,太如意虽然不甘就范,但对方深浅难测,再缠下去也只有自讨没趣,便忍气没有发作。
水龙自上而下,来势汹汹,身形之巨让人避无可避,磅礴压力更叫人呼吸困难、脚步沉重。亡天子被这股势如破竹的气势逼得全身抖颤,兴奋不已,眼神一阵躁动,正欲发动“撼天极”与之硬碰,腰际却传来一股清澈弦音将他的理智拉回。
灵台一明,亡天子果断弃招,随后将“非吾邪琴”一把拉至身前,自上而下一记顺拨,七弦齐鸣,顿时一股异域气息席卷外界,水龙亦为之一顿,俯冲之势大减。
“哈!差点忘了你,谢啦!”亡天子与非吾邪琴道谢之间,左手把住其船身一端,右手五指急动,《妙音天律》尽泄而出,丝丝弦音不仅让水龙大感阻力,更让整个法阵颤动不息。
正道之人皆不知亡天子拥有此等神器,先前见他背着一件奇形乐器以为只是装饰,哗众取宠所用,没想到竟是一架稀世宝琴!更令众人吃惊的是亡天子所奏之乐竟是如此空灵,如此动听,叫人不禁心旷神怡,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了不得!不乐山走一趟果然让他获益匪浅,依我看,此琴足以名列天下神兵一流,小子竟然瞒着我们。”泣炎凝虽然语带不满,但喜悦之情无疑更甚。
绯雨亦激动道:“早就听琴咏说亡天子的乐感与生俱来,是音律方面的天才,今日一闻果然所言非虚,妙哉!”
水龙俯冲之势虽被减缓,但霸道依旧,在东方晓白全力主持下继续向亡天子冲来。亡天子天生看不惯张牙舞爪的人事物,哼一声,五指加速拨动,阵阵音符带起无数气劲向水龙狂冲而去,无奈水龙鳞坚甲厚,轰之不伤,唯微微减其冲势而已。
云层之内的东方晓白此时已近油尽灯枯,不容拖延,唯有祭出最后真元,奋力一搏!水龙受其助力,张口一鸣,嘹亮龙吟立刻划破虚空,将《妙音天律》所奏音符悉数震散,连带亡天子亦被震伤,嘴角溢血。
少去阻力,水龙威猛顿增数倍,似与花沁月当年“天袭”一式有的一拼。一滴鲜血从口角滴落至非吾邪琴漆黑的琴身之上,鲜艳的红似也染上了邪异的色彩,绽放出来自深渊的花蕊。一声轻笑,亡天子不拒反迎,脚下冰莲迅速上升,载着他向水龙而去。与此同时,亡天子右手一张,琴弦急动,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青葱五指更是快得无影无踪,直将整个琴身覆盖。
动人心弦的琴音再次浮现,却与之前感觉完全不同,魂魄仿佛在颤栗,即将夺体而去,浓烈的情感充斥其间,令人血脉喷张,难以自抑。只闻一声大喝:“弥天邪网——散!”手指一停,乐声却延伸开来,一张黑丝巨网由非吾邪琴中心扩散而出,令水龙冲势一顿。抓住时机,亡天子解开非吾邪琴挂带,将其抛向空中,只见首尾两颗红宝石光华波动,竟似两颗血红魔眼缓缓睁开,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琴身忽地邪光一闪,竟迅速变化成一把似刀似戟的黑亮奇兵。亡天子眼神一冷,纵身跃起,双手握住奇兵柄部,霎时,一道通天黑芒破兵而出,直冲云霄,竟将奇兵轮廓放大了数百倍!亡天子此时已进入人琴合一之境,非吾邪琴内暗藏的旷世邪招全部流入脑海,令其灵台为之一暗,脸上亦浮现出几丝邪气,竟有三分断邪云的面相。
“逆弑三决——斩龙一决!“大喝声中,亡天子握住奇兵奋力往下一斩,通天黑芒携刀戟之势向水龙强势压境,威力之盛,还未接触,已将水龙周身鳞甲尽数剥离,令其元气大伤。不甘地怒吼一声,水龙扭头朝黑芒直冲,欲玉石俱焚,却不想东方晓白已无余力支持,甫一接触黑芒,龙身立刻化为两段,原本一条猛龙就这样在哀鸣声中散落成滴,消散无形。
水龙虽毁,阵法犹在,亡天子没有收招,继续斩下。天际乌云虽高,却仍逃不过奇兵黑芒,在水龙受斩同时亦连同底下水泊被一分为二!当东方晓白的水分身被划破之际,其内一点红光迅速飞回云层之中,同时真身鲜血四溅,自云层之内倒飞而出,生死未卜。
察觉到异物侵入,太极印立刻光华闪现,欲将奇兵之威空间转移,但非吾邪琴所奏之音拥有扰乱空间之能,发动“斩龙一决”之前,亡天子已用这股音波让太极印周围空间陷入混乱的漩涡之内。此时太极印强行发动,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更使其自身错位,阵法威力大减。就在亡天子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即将斩碎一侧阵眼之时,调息完毕的诸葛望野亦深吸一口气,发动鬼帝楼最高绝学“啖佛掌”猛击另一侧阵眼!只闻两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闻名江湖的“朱云掩日大阵”——破!
两种无上绝学同时施为,威力非同小可,破阵之后依旧难阻其先前之势,“斩龙一决”所化黑芒硬生劈入坚固的天方圣坛之内,几乎将其一分为二!就在此时,花沁月排开众人,闪电般来至黑芒之下,醉月宝剑应声而出,化为一道巨大金芒与之一拼。只闻一声巨响传出,“斩龙一决”破灭,非吾邪琴亦恢复原来形貌,被亡天子收回,而花沁月亦被震得虎口溅血,醉月宝剑斜插在地。另一边,紫金色的“啖佛掌”直冲邪道众人,众小邪纷纷退散,这时泣炎凝挺身而出,舞动乾坤双袖,在刚柔并济,冰火交加之下将其掌力消弭。
“小白!”一声关切的呼唤,王子凄纵身飞上云顶,欲拦下急退中的东方晓白,却反被其冲势震退,情急之下,只见另一道人影极速而至,一记柔掌抵住其背门缓其冲势,再一掌稳住其身形,随后将之带至地面,为其运功疗伤起来,正是姬无双。
挚友生死未卜,王子凄自然焦急非常,正欲跳下天方圣坛察看,姬无双却大声道:“你给我站住!”语声激烈,王子凄莫名其妙,一时愕然,愣在原地。
姬无双哼了一声,冷冷道:“小子受创虽重,但有本座照顾你大可放心!天方圣坛虽然只是一个形式,但你既然已经踏上它,便不该轻易下来!我与花沁月皆曾在其上为正道夺得荣耀,你却诸多保留,以致挚友惨亏,若再不拿出真才实学,休怪我姬无双不给九拙面子!”
王子凄听完心中一痛,确实,若不是自己修为不济,也不会害好友受创如此,但……拱手一叹,王子凄恭敬道:“前辈所言甚是,但晚辈怎敢轻视比赛,轻视圣坛威严?实在是力有不逮,还望前辈见谅!”
姬无双不屑一笑,翻手一掌,澎湃掌力直逼王子凄面门,王子凄本能一挡,霎时一道透明气墙将掌力带至云端。王子凄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所以。姬无双不爽道:“还有什么借口吗?”
王子凄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摇头,自愧难当,此时,重伤的东方晓白强自支撑道:“我相信子凄,他绝不会骗人!”信任的眼神到处,王子凄感动非常,连连点头。
姬无双啧了一声,好言道:“别乱说话,命都不要了吗?”
东方晓白无谓一笑,继续道:“子凄,火宵叔叔不是说过你的瓶颈将在近日内打破吗?或许在我受伤的那一刻,你因歉疚之心激发潜力,此时已经冲破瓶颈了?”
王子凄自觉有理,连声说是,东方晓白轻笑道:“既如此,那便替我与邪道大战一番,我相信你!”王子凄一阵犹豫,他没有信心能赢亡天子,至少只靠他自己不行。
姬无双见其琢磨不定,推波助澜道:“你好友现在奄奄一息,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请求了,你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能代他完成吗?”
东方晓白察觉姬无双用心,连忙咳嗽数声,做出痛苦万分的样子,果然,王子凄情急之下立刻答应了。与姬无双相视一笑,东方晓白静心纳气,闭目自疗起来,王子凄不舍地看了东方晓白一眼,随即转向亡天子。此时的亡天子依旧身在半空,半张脸上布满黑丝,嘴角不时失控抽搐,极不稳定的样子。
自亡天子音律斗转之际,泣炎凝已经留意到他的变化,见其心随琴走,已知不妙,待他强招劈落,重创东方晓白后,反而舒了口气,因为他留手了,这说明他仍有理智,而不是完全为琴所控。自古奇兵皆通灵,像非吾这种旷世邪兵,出世不久,自主意识尤为强烈,要驾驭非是易事,亡天子道法初成便能将其收服并运用如斯,已是世所罕见,稍稍的失控亦无可厚非。
“不愧是我尸罗门骄子,打得好!”泣炎凝大声夸耀间,暗暗传出一道清神香气,令亡天子灵光一闪,连忙运起《溯明诀》收摄心神,脸上黑丝亦随着《溯明诀》的运转而慢慢变淡,消失。
诸葛望野为求一击破阵,运耗过巨,此时不觉头晕眼花,找不着东西南北。亡天子飞身落地,一手搭在他肩上,一股清流立刻渗入他体内,令他一阵清凉,眩晕立止。站定身形,诸葛望野见是亡天子出手相助,立刻欢颜道谢,同时亦惊异于他的顽强不倒,想其自开赛以来强招不断,刚刚那招更是耗费甚多,此时却依旧神完气足,跟比赛前一个样,不觉对其越发钦佩。
看出诸葛望野的疑惑,亡天子笑了笑,扶他一旁调息,道:“诸葛兄且再休息片刻,我不会让比赛拖太久。”诸葛望野点了点头,重又调息起来。
三对三变成二对二,独孤血月与太如意又按兵不动,真正的胜负便落在亡天子与王子凄两人肩头。
此战耗时良久,乌云虽已散去,但方圆十数里的水汽都被聚集于此,少了东方晓白的控制,这些水汽便化为雨水自天空落下,水势之重,让地面激起一层薄雾,置身其间的亡天子与王子凄看起来如真似幻。
决意速战速决,亡天子首先发招,“斩立决”伺候。王子凄不避不闪,单手一挡,一个球形气罩便将其周身包裹,与“斩立决”较劲。
“开玩笑!”亡天子双眼爆睁,“斩立决”所化巨刃再大一倍,硬生将王子凄气罩斩碎。巨刃劈落同时,王子凄突然一化为二,分左右避之,随即右手顺势一抡,两道灰褐色浓烟裹挟炽热流火朝亡天子撞去。
有意试他一试,亡天子双掌一推,使出“万丈冰峦”硬接,顿时冰火相交,爆破之声乍起,亡天子双掌所凝冰霜尽数碎裂。
“好家伙!”看着两道炎流靠近,亡天子没有退缩,身体微蹲,双手向后一摊,掌心赤光大作,顿生一股诡异吸力,将炎流汇聚掌心之上,片刻便将其化为两颗晶亮火球。尽管如此,火球依旧非同一般,不时有浓烈流火从其底部渗出,滴落在亡天子的手臂之上,奇怪的是亡天子竟然不为所动。
微喝一声,亡天子双臂高举,在头顶将火球合二为一,随后右手一掌轰击其底部,竟将其轰成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大炎球。就在台下之人大为震惊之际,更震惊的事发生了!亡天子虽然直立依旧,双脚却已深陷天方圣坛之内,手上炎球似有无穷质量,不多时已将其整个人压入地下。炎球接触天方圣坛同时,巨爆传出,将该处炸成一个黑色凹陷,片瓦不留。
泣炎凝一阵不解,问道:“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绯雨愣愣道:“这……大概是他擅用《天君炎》所致……吧?”
“什么?”泣炎凝更为不解道,“你不是说他没学《天君炎》吗?”
绯雨点点头,猜测道:“虽然没学,但也有所接触,或许是他自己推敲出来的。”
泣炎凝大怒道:“呸!天君炎乃我所创,岂能让他推敲出来?”
绯雨连忙陪笑道:“是是是,他现在不是尝到恶果了吗?”
泣炎凝解气道:“哼!这还差不多!”
台上王子凄分身合一,站在坑外有些不明所以,突然地面一阵颤动,魔音扩散,开出一条通道,亡天子从通道中纵身而出。脸上带着不满,亡天子双臂通红,衣袖已然烧化,显得有些狼狈。太如意见他如此模样,立刻放声大笑,只是还未笑个彻底,声音已被淹没在一阵琴音之内。沉默了一会儿,太如意眼珠一转,向亡天子传音道:“怎么?原来你也怕被别人看笑话啊?”亡天子哼了一声,回了两字“无聊”,埋首向王子凄而去。
王子凄见其来势汹汹,挥手一道炎流发出,亡天子立刻拨动琴弦,扰乱空间,改变炎流轨迹,令其擦身而过。《心意明诀》重在心境,心意所到,招随意走,王子凄心中一动,错位的炎流已经掉转而回,追着亡天子而来。不顾后方追击,亡天子脚下提速,眨眼来至王子凄身前,深吸一口气,左手一拳轰出。王子凄没料到亡天子神速如此,但《心意明诀》练成以后,自有一层无形气罩笼罩全身,亡天子一拳袭来,正好为气罩所挡。正欲还招,突然压力陡增,放眼望去,只见一尊巍然佛像正怒目注视着自己,左手雄臂更抵在气罩之上。还未有所惊觉,只听一声“金刚铳”在耳边响起,气罩已经破了一个缺口。
留住佛像巨影外围继续突破,亡天子火速窜入,腿脚并施,连削带打,欲将王子凄一次解决,但王子凄也是人中之龙,反应神速,瞬息之间已与亡天子对拆了近百招。无意僵持,亡天子眼中赤光一闪,只道一声:“——狂啾!”霎时三道红芒闪过,其人已在气罩之外!同时,佛像金刚法轮将气罩尽数震碎,背后炎流亦于此时来到,穿透佛像巨影而过,竟将其发动者王子凄给轰上了天。一声惨叫传出,王子凄胸腹之间三道斜行伤口爆发,宛如被猛鬼利爪所伤,皮开肉绽,在半空撒下汩汩热血。
重重呼出一口气,亡天子数式连贯,一气呵成,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子凄击败。就在正道之人惊讶之时,太如意突然张口,欲说什么的样子,但话到嘴边还未来得及说出,已被亡天子的琴音所盖。恼怒地注视着亡天子,太如意传音道:“你这小子一定是怕人笑你,所以才想用胜利来掩盖你的丑态对不对?”亡天子哼笑一声,没有作答,气得太如意在一旁叫骂不休,可惜只有嘴形,没有声音。
乐声陡的一响,吓得太如意立刻闭嘴,亡天子对她挑衅道:“废话少说,现在只剩你一个,要打吗?”
太如意恨得咬牙切齿,但迫于对方实力,只得忍气吞声,无助地看着太玄真。太玄真不是参赛选手,爱莫能助,只得传音劝道:“大势已去,莫再逞强,认输吧,没有人会怪你。”
“但是我不服!我不服嘛!”
“不服又能怎样?你打得过他吗?不要让我担心,快认输吧。”
“我!我……”
“等等!我还没失去战力,我还可以再战!”王子凄为了不辜负东方晓白的信任,不惜拖着重伤之躯苦苦支撑,向亡天子挪去,但亡天子没有因此手下留情,五指一动,一阵琴音携罡风将其吹割而出,跌落在东方晓白身旁,不省人事。九拙没有犹豫,立刻上前为其疗伤,这个行为等同于放弃了王子凄再战的资格。
看了一眼这对祖孙,亡天子掉头问道:“打还是不打?”
太如意轻哼一声,转身向圣坛边缘走去,亡天子笑了笑,背过身体验着这一瞬间。忽然一道特殊的气息自后方传来,亡天子连忙转身,同时拨动非吾邪琴。在琴声缓冲之下,众人清晰地看到一条细长的紫龙正要噬向亡天子,紫龙之尾正握在太如意手心里!
“如意!不准胡来!”在太玄真厉声喝阻下,太如意收回了“紫鳞”,并极速逃窜到忘尘身后,从其胳膊缝里偷看亡天子,见他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扶起诸葛望野,与其一同走到尸罗门一众面前,亡天子轻笑道:“我们赢了。”
战况变化太突然,众人还未意识到胜负已分,或者很多人还不敢相信胜负已分,随着亡天子这轻轻一句,终于清醒过来,邪道众人顿时炸开了锅,二十年忍气吞声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泣炎凝右手搭在亡天子肩上,赞赏道:“好!不愧是尸罗门的骄傲!”亡天子笑了笑,仿佛胜利是理所当然。
台上独孤血月从黑雾中缓缓走出,漠然的望了九拙一眼,见其全神贯注为王子凄疗伤,竟是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不觉微微叹了一声。正道这边,姬无双怒哼一声,抱起东方晓白飞离现场,临走前不忘挖苦九拙一句:“让你们托大,拒绝天卷宗弟子参赛,这下看你如何交代!等天卷宗上门问罪吧!”
花沁月无奈地摇摇头,欲向九拙辞行,泣炎凝却将其叫住,道:“天卷宗的小娃,回去告诉你们宗主,叫他三天后派代表来我尸罗门商议要事,听清楚了吗?”花沁月拱手一礼,没有说什么,追姬无双而去。
太玄真拉着太如意来到九拙面前,歉然道:“前辈,愚妹年幼无知,修为不济,令正道蒙羞,还望见谅。”
九拙摇摇头,开口道:“不关她的事,是对方太强了,除非天卷宗真有能者,否则就算换个人,结果也不会改变,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回去吧。”
太玄真谢过九拙,直起身望了望邪道那边,太如意趁机摸了摸王子凄的头发,不知她此举何意。忘尘慢慢走来,轻声道:“师叔让我们启程了。”太玄真最后又看了亡天子一眼,随即拉着太如意离开了七灵山。
一炷香后,九拙为王子凄运功完毕,刚站定身形,泣炎凝大步走来,不客气道:“九拙老儿,这一战很精彩吧?”
九拙无奈点头,道:“你尽量挖苦我好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快乐一点。”
泣炎凝哼了一声,不爽道:“三天后叫上你那帮狐朋狗友来尸罗门一会,不要忘了!”话完,转身对着邪道众人宣布道:“众邪听着,今夜尸罗门大摆庆功宴,宴请四方宾客,不来的便是不给我尸罗门面子,知道了没有!”众邪齐声欢呼,场面沸腾到了极点,当年正道得胜可没有这种声势。
山上人声鼎沸,山下华翡学院一行却默默地走着回程的路。刚出七灵山,却见一人拦在路中央,正是亡天子。太如意先前出手偷袭过亡天子,此时见他默不作声在前面站着,还以为是来寻仇的,连忙躲到太文公身后,并用眼神向太玄真求助。虽然理亏在前,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子,太玄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替太如意说话道:“染衅,如意虽有不是,但你已赢得了比赛,何必再跟她计较呢?做人可不能太绝!”
亡天子微微一笑,迈步向太文公走去,吓得太如意连道数声“你不要过来”。太玄真见他径直向太如意走去,立刻挡在其身前,出言劝道:“染衅,念在大家同门一场,不能就这样算了吗?”
亡天子看了太玄真一眼,突然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你现在没我高了。”
太玄真一愣,一时间脑中竟有些混乱。太文公难得的笑了笑,朗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向一边树林走去,亡天子紧跟其后。
站定身形,太文公双手背负,看着亡天子,道:“如今邪道气焰再盛,造成这种局面,你打算如何收拾?”
亡天子恭敬道:“老师放心,学生自小便有止息干戈的夙愿,绝不会让他们为非作歹。”
太文公不动声色,道:“是吗?但邪道中人何止万千,凭你一人之力要如何治之?”
亡天子满怀憧憬道:“邪道之人虽然众多,但也并非全为十恶不赦之徒,至少,在尸罗门内我没有遇到过一个恶人!我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战友,共同创建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
太文公沉默片刻,道:“尸罗门四位祖师本非邪道,门下正直亦是理所当然,但这个江湖确实存在着纯粹的恶人,若是遇上这种人,你要如何做?”
亡天子考虑片刻,认真道:“通往和平的路上注定会有牺牲,我不会奢望自己的双手永不染血。”
“是吗……希望在这条路上你不会迷失方向。”
“若到那时,还望老师加以引导,将我带回正途。”
“恩。”太文公说完便往回走,亡天子追问道:“老师为何不问我的身世?”
“你认为这重要吗?”
“不重要。”
“那便不需要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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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2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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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华宴


入夜,尸罗门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邪道有数人物统统到场,热闹非常,但三殿四馆之人依旧闭门不出,只有绯雨作为代表主持大局。
月色当空,清风徐徐,不远处一汪蓝黑的湖水里,卸下一身风尘的亡天子正享受着自然的宁静。此湖名为“净尘”,是尸罗门地域内最大的湖泊,非常宽广。湖底长有颀长的水草,约有三丈,是清热化暑的良药,将湖水映成一片幽碧。传说月圆之夜在此湖中沐浴能洗涤人心的罪恶,当然是信者灵。
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亡天子轻哼一声,红肿还未消退,即使沐浴在冰凉的湖水中依旧难抑火灼的疼痛。嘴角微提,亡天子思索道:我乃至阴之体,寻常火焰根本难近我身,那王子凄倒还有点门道!只是为什么会有股熟悉的感觉?难道我跟他见过?
正当亡天子陷入沉思之际,远处一艘小舟缓缓驶近,无声无息,令人有些恐惧。亡天子张开灵识探索一番,发现舟上并无人影,于是悄悄爬了上去。见船头小案上放着一套干净衣物,料是有心人所备,也不客气,穿上身来,倒也合身。稍顷,东边湖面响起了袅袅的乐声,配合这月色,这夜景,别是一番动人情境。不多时,西边湖面乐声又起,迎合着东边的乐声,令气氛更上一层。亡天子稍等了片刻,果然,南北两边也传出了同调的乐声。四琴齐鸣,万籁复苏,由平静到激烈,慢慢向中心汇拢。亡天子只觉琴声开始动听,但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互相争斗,完全失了默契。
听不下去,亡天子正欲施展风雷真诀走人,一转身却发现船舱里正摆着一张古琴,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觉玉质莹莹,光润无瑕,似有几分眼熟。果然早有准备,亡天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坐到了玉琴面前,试着弹拨两下。
“好琴!”忍不住赞美一声,亡天子配合此时心境,信手弹奏一曲,四方琴音立止。片刻之后,四琴再鸣,却是和着亡天子的琴声,共奏一番人间仙乐。
一曲奏罢,亡天子刚觉心情舒畅,欲请教四位大名之时,东边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天姑娘果真妙手玲珑,七绝佩服!”随后,南边又是一个男声道:“天姑娘琴技超然世人皆知,还用你来夸吗?”东边还未来得及反驳,西边又道:“你两日日吵,夜夜吵,到了天姑娘面前还在吵,真是上不了台面。”北边之人又道:“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还不是卖弄唇舌?”
“你!”
“哼!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今儿个便当着天姑娘的面算个总账如何?”
“正好!谁赢了谁就单独与天姑娘共赏月色如何?”
“好得很!”
亡天子正听得迷迷糊糊,四琴琴音又起,互相欺压之势大盛,搅的湖面巨浪翻滚,难得的月夜就这样毁了。波涛摇曳中,亡天子微微望见四艘小船正于十丈之外快速驶来,带着浪花跟吵闹一同驶来。心情一阵不爽,亡天子坐定身形,《妙音天律》快速施为,欲将四股噪音一举压下,但四琴琴音之内皆带强劲功力,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他们!心中一气,亡天子全力催动功力,誓要将其逼退,四船感受到亡天子的排斥,也各自加强功力,与亡天子叫起劲来。
周遭环境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肃杀气息,亡天子竟觉《妙音天律》无端受制,心中大惊。就在小舟即将被音波震碎的霎那,亡天子抱起玉琴,运起风雷真诀火速逃离了现场。湖上四人虽欲追赶,却舍不得自己的佩琴,因为亡天子逃走前暗自将《碧雪倾城》的寒气向四方扩散,已将他们的琴黏在了船上。
“这四人看来有些来历,回去后要请教一下老师。”亡天子心中抱着疑问,御风速度更快,眨眼飞回了尸罗门。绕过一众邪道之人,亡天子来到天琴馆门前,还未开口,琴咏的声音已经传出:“天子,进来坐吧。”
“谢师尊。”亡天子推开大门,来到悬音亭,琴咏正在亭内对月自酌,神情有些伤感。亡天子上前拱手一礼,疑问道:“师尊早知我会来此?”
琴咏笑了笑,拉亡天子坐下,问道:“你碰见‘净尘四友’了?”
亡天子想了想,道:“原来这就是那四个人的名号,只是用‘友’来形容他们未免有些不妥,依我看,他们似敌非友。”
琴咏听出话中意思,笑道:“看来他们为了一争你这位美人,大打出手了吧?”
亡天子无奈一笑,道:“是大打出手了,不过是对我出手。”
琴咏举杯饮了一口,肯定道:“那一定是你挑衅在先。”
亡天子点头道:“不错,我因听不惯他们争风吃醋的琴声,施展《妙音天律》压制,没想到他们反联手将我压下,险些让我出丑,徒儿来此便是要向师尊探听一下他们的来历。”
琴咏拍拍亡天子的肩,站起身,感叹道:“《妙音天律》虽然上乘,却非主攻之乐,碰上他们自然吃亏。当初师祖她一身琴技超然,却找不到继承的人选,以致绝世之音失传,实乃乐界一大憾事!仅流传下来的《妙音天律》与《非色魔音》也并非其最上乘之作,前者由我尸罗门天琴馆继承,后者则由另一旁支继承,一柔一刚,互无交流,以致各自固步自封,再难寸进。”
亡天子听完心中颇有感触,缓缓道:“那我今日所遇之人便是那一旁支喽?”
琴咏叹了一声,道:“不错,他们也是师祖一脉当今的传人。师祖未入邪道前曾收过一批弟子,将刚劲的《非色魔音》授予他们,后来又将柔和的《妙音天律》传与天琴馆,之后便销声匿迹。那批弟子原本是名门正派,但师祖的身份连累了他们,使他们不容于正道。而他们本身自视甚高,不愿加入邪道,只得身处狭缝之中饱受正邪两道摧残,传承至今,只剩下他们四人了!我们四馆馆主念在彼此同出一脉,便收留他们于净尘湖中,望他们将师祖绝艺传承下去。
“十年前我外出寻觅弟子,将你师姐带了回来,途中被他们四人撞见。你师姐当时年纪虽然尚幼,却已微露丰神,霎时便将他们迷住。于是,他们四人向我请求,每年一次,望能与巧韵在净尘湖上共度一宵,吐诉衷肠。巧韵心地善良,光明纯正,又看出我心意,便答应了他们。今晚本是她赴约之夜,但近来天候无常,巧韵不慎感染风寒,已卧床多日。为师不欲她勉强自己,只能请你代劳了,望你体谅。”
亡天子闻言调侃道:“师尊不欲勉强师姐,却来勉强天子?”
琴咏打个哈哈,道:“有劳有劳!为师代你师姐谢过啦!”
亡天子无奈一叹,甩甩衣袖,道:“那也不必让我穿成这样吧,难道是师姐的?”
琴咏抱拳道:“以防万一,只有对不住了!你那身已替你洗净送回泣灵殿,这身是你师姐的旧衣,因做大了不合她身,搁置已久,你不必介意。”
亡天子见琴咏给自己赔罪,只得叹口气,无奈道:“师尊不必如此。我自然不会介意,就怕师姐嫌恶。”
琴咏不置可否,又喝了一杯酒,感慨道:“也许你自己并未意识到,但自你来到尸罗门后,这里每个人都改变了许多。不到半年便学尽四馆绝学,又仿佛理所当然地赢得了正邪会战,你就如上天赐给尸罗门的一个奇迹,如果哪天传出你并非凡人的消息,我一定相信。”
亡天子笑道:“师尊过奖了,我也只是凡夫俗子一名,并不是什么神什么仙。我的胜利是靠努力换回的,胜得理所当然也并非源于自信,而是出自无悔。我尽我的全力,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琴咏笑了笑,举起酒杯,“为师此刻真想与你痛饮一场!”
亡天子接过酒杯,放回桌上,平静道:“师尊,你醉了。”
琴咏大笑数声,随后望着明月,自语道:“在这江湖,谁人不醉呢?”
亡天子站起身,向琴咏做了一揖,抱起长琴缓步朝天巧韵所住小院走去。琴咏成熟的脸孔对着明月,月光映照下,沧桑、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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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3 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12 编辑

第二十三章  覆世灭道


“师姐,是我,睡了吗?”亡天子敲了敲门,门内传出几声咳嗽,随即是一个虚弱的女声:“是天子师弟吗?进来吧。”
“打扰了。”亡天子推开房门走入,扑面而来一阵幽香,沁人心脾。
天巧韵正半卧在床上,雪白的脸颊上略带绯红,正是风寒炽盛之相。轻轻放下长琴,亡天子拉了张椅子坐下,微笑道:“师姐在看《药经》吗?”
天巧韵合上书,笑了笑,道:“病了才想起看医书,很愚蠢吧?”
亡天子摇摇头,道:“吃一堑,长一智,若能因此看清自身缺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天巧韵闻言沉默片刻,随即歉然道:“这次劳烦师弟代我会友,真是抱歉。”
亡天子惶恐道:“天子私自弹奏师姐爱琴才该抱歉,望师姐原谅。”
天巧韵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玉壶冰能在师弟手中鸣动实乃它的福气,师弟不必放在心上。”
亡天子微微好奇道:“此琴名曰玉壶冰么?为何师姐和师尊平日都唤她作白玉琴呢?”说着细看琴身,见其通身雪白,虽以梧桐作面,却未髹漆,其醇厚之白出于天然,甚是光洁无瑕,当初选材、制作之时想来颇费功夫,而岳山、承露、焦尾、龙龈等处皆由温润白玉镶嵌而成,足池再安白玉足一对,更显晶莹剔透,冰肌玉骨。
天巧韵浅笑道:“我自幼体弱多病,师尊嫌玉壶冰太过清冷狷独,怕我为其孤绝之气所克,因此平日只称之为白玉琴,取其温润之意。”
亡天子了然,又低头抚了抚琴弦。
天巧韵忽然微微坐起,问道:“为何师弟这身装束似曾相识,能否靠近点让我看个清楚?”
亡天子笑了笑,没有立即说出真相,反而坐到了床边,让天巧韵细细观看。
“呀!”突来一声惊叫,天巧韵的脸颊更显绯红,害羞道:“师弟为何着我衣衫?”
亡天子拢了拢衣袖,语气微冷道:“师尊想让我装得像一点,所以向师姐你‘借’了这套衣服,师姐若不喜我这身打扮,脱下来便是。”说完便要把衣物褪去,天巧韵忙制止道:“师弟不要误会!我只是一时疑问,并非不喜。既然身入江湖,俗世之礼便早已抛下,怎又会计较这些呢?”
亡天子轻喔一声,试探道:“师姐当真不在乎?”天巧韵含笑点了点头。
亡天子沉思片刻,又看了天巧韵一会儿,这才笑道:“天子言行鲁莽,多有冲撞,师姐莫怪。”天巧韵只是摇摇头。
房内沉寂了片刻,随后亡天子关心道:“听说师姐已卧床多日,此时观师姐气色,仿佛风寒仍未见好转,天子不通医术,不知要不要紧?”
天巧韵右手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强颜微笑道:“不要紧的,这是小时候种下的病根,每三年便会发作一次,过了这个节气便会好的。”
亡天子追问道:“难道无法根除吗?”
天巧韵无奈道:“师尊带我寻访过不少名医,皆是未果,唯有小别泉内的一名大夫开出一剂药方,可惜却找不到药引,所以拖到现在。”
亡天子好奇道:“什么药引如此难求?”
天巧韵笑了笑,道:“是一口纯阴真气。”
亡天子不解道:“世上修炼阴寒武功之人不计其数,取一口纯阴真气又有何难?”
天巧韵摇头道:“此口真气非是一般阴寒之气可比,当初小别泉那位大夫曾提出一个方法,只是那个方法过于苛刻残忍,一提出便被师尊拒绝了。”
亡天子越发好奇,问道:“什么方法?”
天巧韵回想了一遍,道:“要在每年初霜之夜收集十个修炼阴寒内力的高手临死前最后一口气息,待收集满百人之气,便能混合成一口仿如来自阴间的纯阴真气,届时便能以此为引,治愈我的邪阳之症。”
亡天子忍不住惊叹一声,要费如此功夫才能聚成一枚药引实在匪夷所思,那位大夫也真是敢说!
摇摇头,亡天子不以为然道:“我想用不着这么复杂,一口纯阴真气而已,或许我就可以炼出来,哪有那么难?”
天巧韵摇头苦笑道:“要得纯阴真气谈何容易,师弟不必安慰我了。”
亡天子嘴角斜提,道:“师姐并不知道我乃至阴之体吧?”
天巧韵一惊,追问道:“你是至阴之体?”
“当然是,否则我怎会长成这样?”亡天子说话间,目光注视天巧韵,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没有说谎。
两人沉默半晌,最终天巧韵避开亡天子的目光,轻声道:“即便如此,要提炼出一口纯阴真气也势必伤你不少元气,此病也非致命,还是不用师弟费心了。”
亡天子笑了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待师姐改日想通了再来找我便是。夜已深了,天子不再打扰师姐休息,告辞。”
“恩。”
……
告别了天巧韵和琴咏,亡天子走回自己房间,在半路上恰巧碰上被诸女围绕的诸葛望野。诸葛望野第一眼还未认出是亡天子,待认出后便扔下诸女,陪同亡天子一起回房。同为男子,亡天子无所顾忌,关上房门便脱下天巧韵的衣服,在柜中找了套男装换上,这一举动反倒让风度翩翩的诸葛望野有些尴尬。换好装,亡天子请诸葛望野坐下,替他倒了杯茶,道:“诸葛兄身体无恙乎?”
诸葛望野接过茶,微笑道:“亏得有你相助,如今已无大碍了,望野在此谢过。”
“呵,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要不是诸葛兄相助,我一人也破不了朱云掩日大阵。”
“呵呵,望野自觉能交到像你这般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改日有空,一定要来我鬼帝楼坐坐。”
“一定一定。”
……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忽地一蒙面女子急匆匆闯入,见着亡天子便道:“师祖让你去招待宾客,你去是不去?”
亡天子考虑片刻,随即站起身,回道:“去,马上就去。”
三人遂来至大堂,泣炎凝将亡天子拉到身边,大声道:“各位道友,请听我们的大英雄染衅说话。”
亡天子轻笑一声,看着一众邪道,平静道:“诸位,此次胜利乃邪道二十年来努力向上的结果,若没有这二十年的卧薪尝胆,便没有今日的辉煌,所以,染衅在此恳请各位继续秉持严于律己的作风,不要贪图享乐,也不要为非作歹。互相勤勉,共同进步,方是长盛不衰之计,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堂下一阵沉默,显然亡天子所言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这时,诸葛望野站出来,凛然道:“我支持染衅的说法,并愿意留名为誓!”说完,从袖中抽出一支毛笔,纵身一跃,在大堂主梁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亡天子感激地向他点点头,诸葛望野回以一笑。
正当众人犹豫徘徊之际,一道黑影轻如无物飘上房梁,在上面刻下了一串名字,正是独孤血月,只闻其阴森道:“独孤血月谨代表吸邪殿在此留名,若我门下胆敢违背今日誓言,独孤血月定叫他身首异处。”吸邪殿的大汉们听闻此言,吓的直哆嗦,可见独孤血月在他们心中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虽有鬼帝楼与吸邪殿表率,但众邪并不是很买账,这时泣炎凝轻笑一声,袖袍一扬,梁上又多了七个大字——天颜神泪泣炎凝。没有多余的话语,仅这七个字便足以震慑全场,因为这代表了整个尸罗门。尸罗门一表态,众邪大多服软,开始陆续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梁上,但也有不甘臣服者依旧喝着酒水,对这项留名嗤之以鼻。
见已无人再留名,亡天子笑道:“打搅诸位雅兴实在抱歉,现在请诸位忘记先前之举,继续畅饮。”众邪纷纷回到自己位上,假意也好,真情也罢,喝起酒来。亡天子向泣炎凝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三日后,正道有数人物聚集尸罗门,与邪道高层定下协议,具体内容有下:尽数释放被困正教之内的邪道中人,包括沉浮万载,病流皇,郎思齐,红袖阁一众等;只要邪道之人没有在正道地界生事,正道不得干预其作为;腾出三处天地灵脉与邪道管理;若在不属正邪之地两道人马相遇,正道自行退让;若同时发现天地异宝,正道之人不得与邪道争抢;正道需交一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为人质,扣于尸罗门内(已由凝月仙子自告奋勇担当),若正道之人有违此协议,邪道有权利将人质处死,正道不得有怨言,并要立即送上新的人质。
十日后,亡天子与尸罗门高层齐聚尸阎殿内,亡天子将他的理想大胆陈述,希望得到三殿四馆之主的支持。众人听完他的宏图大志,先不言语,看向泣炎凝,后者微微沉吟,问亡天子道:“你当真想清楚了?可知贸然发动战争,代价巨大!”
亡天子坚决道:“无论代价有多大,就算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泣炎凝听如此说,知势难转圜,长袖一甩,兀自而去,只留下一句话道:“年轻人的大志本座不想干涉,但我个人不便奉陪,望你好自为之。”
众人见泣炎凝负气而走,也不敢拦,琴咏便问亡天子道:“为师久未入皇朝地界,消息已不灵通,此战当真非打不可吗?”
亡天子答道:“非是天子一定要兴战,而是当今朝廷已腐败到极点,造反之声此起彼伏,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与其任其自乱,不如由天子带领一支由江湖中人组成的大军将之迅速推翻,然后建立新政权,恢复秩序,以最小伤亡,最高效率完成朝代更替,推动和平到来,这样不是很好吗?”
琴咏点头道:“如此说来也有道理,只是你要如何建立新政权呢?改朝换代后又如何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呢?你我皆是江湖儿女,逍遥自在已惯,又有几人懂得庙堂之术?偌大疆土,若无能治理,只是重蹈覆辙而已。”
亡天子闻言也沉吟道:“天子确实不懂治国之道,但功成不必在我。当今朝廷,任人唯亲,君王远贤臣而亲小人,有能之士多半远离庙堂而心怀天下。相信新政权建立之后,此等隐士自会群山四应,奔走而归,为天下人而再度出世。”
琴咏闻言不再多说,其余殿主馆主也无回应。此时绯雨站出来游说道:“三殿四馆谨遵师祖训诫,已隐姓埋名,沉寂江湖多年,我等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刻苦修炼又有何意义?难得天子有此壮志,寻求我等之助,作为师长,正应成为其坚强后盾,助他成事,如何一味打击?”
见众人无动于衷,绯雨只得决绝道:“无论如何,我红魔馆誓与天子共进退,绝无二话。”
此时凄冷声道:“师祖早有明示,我等三殿四馆在天命未至之前不得插手红尘俗事,你虽是红魔馆之主,却无权代表尸罗门,更不能以尸罗门名义助亡天子成事。”
绯雨心头一怒,高声道:“既然如此,那红魔馆从此脱离尸罗门也罢!”
琴咏正待相劝,亡天子已先说道:“诸位师长切莫如此冲动,有话好说!红魔馆乃尸罗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万万不能因天子一人之故而分裂。人各有志,何况师长们恪守前人训诫,实有苦衷,天子怎会强求?”又转身对绯雨说道,“师尊若愿意,可以个人名义帮助天子,只是需委屈师尊一段时日。”
绯雨便问如何说法,亡天子自信道:“请师尊暂且卸下红魔馆馆主一职,不出半月,天子还师尊一个主事者的位置如何?”
绯雨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委屈?答应你便是。”
此时琴咏亦笑道:“三殿四馆不可一日无主,你若要绯兄助你,且为我们另寻一位馆主暂代空缺方可。”
亡天子闻言为难道:“这叫弟子哪里去寻?”
琴咏笑道:“这得问你自己。”
见亡天子为难,泣万灵点破道:“你琴师尊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红魔馆馆主之位是要你来坐啊。”
亡天子闻言一愣,看其他馆主殿主都是面带微笑看向自己,当时醒悟,释然道:“原来如此!多谢诸位师尊成全!亡天子便暂代红魔馆馆主之职,以后行事尽量低调便是。”
琴咏等皆微笑点头,说了些嘉勉与劝诫的话,亡天子虚心接受。
一日后,亡天子进入鬼帝楼,拜见万鬼狂尊,诸葛望野早已收到通报,出门相迎,为他热烈介绍。邪道因亡天子三人之功重振声威,尸罗门自不用多说,鬼帝楼亦因诸葛望野之故如日中天,这些天闻名来投者甚众。万鬼狂尊名号虽然响亮,武功也自不弱,但本性中庸,无甚统御之才,鬼帝楼上下事务实际上皆由诸葛望野承担。
万鬼狂尊为迎亡天子,已命人备下宴席,招待唯恐不周。亡天子见他年迈,且精神不是十分振作,看去似比百炎天君还要老上许多,便以师礼拜见,与诸葛望野一同坐于下首。
酒过三巡,万鬼狂尊已有些醉态,忽然开口道:“贤侄来意我已知晓,本来你们年轻人为理想而奋战,我老人家不该插手,但有几句话还是不得不说,请贤侄姑且一听。”诸葛望野见乃师酒后失态,口无遮拦,深怕得罪了亡天子,忙劝道:“师尊醉了,还是不要多话,赶紧去睡吧!”
万鬼狂尊对诸葛望野宠惯已久,对方要求无论什么全都答应,今日却不买账,继续说道:“年轻人做事冲动,往往针对眼前不计后果,贤侄虽是英雄出少年,难免也有举止失措之时,此乃人之常情。我老人家不是倚老卖老教训你,只希望你在做出最终决定前还要三思。老夫不胜酒力,就不奉陪了。”说着咳嗽两声,由童子搀扶着往内中走去。
诸葛望野见乃师走远,立刻向亡天子赔罪道:“家师酒后狂言,亡兄莫怪!”
亡天子摇摇头,迷惘道:“或许我真的该再考虑考虑。”
诸葛望野闻言立时鼓励道:“亡兄切莫气馁!我等为理想而战,何错之有?大丈夫不趁年轻时干一番事业,难道要等老来空自感叹吗?放心,鬼帝楼上下誓与亡兄共进退!”
亡天子感激道:“好!诸葛兄可愿随我往吸邪殿走一趟?”
“有何不可?走!”
“走!”
三个月后,邪道地界风起云涌,当初未在尸罗门留名者皆被一新崛起的门派肃清。此派名为“覆世灭道”,正是由亡天子一手创办,然而他却未在派中担任任何职务,名义上的道主是原红魔馆之主——绯雨,而红魔馆现今的主人则是亡天子,如此安排究竟为何便只有他一人知晓。
创派之初,“覆世灭道”台面上便只绯雨一人,但三天后,“吸邪殿”与“鬼帝楼”闻讯而来,与“覆世灭道”合并,独孤血月与诸葛望野成了其左右护法。凭此两派实力,加上亡天子与绯雨的能征善战,“覆世灭道”已吞并了不少邪道门派,短短三个月便成了邪道中第二个“尸罗门”。
邪刀门地界,门主邪霸天手持宝刀,怒瞪亡天子,喝道:“小娃!知趣的赶快给老子滚!否则别怪老子不给尸罗门面子!”
亡天子微微一笑,道:“门主何必动怒?在下只是邀请你加入‘覆世灭道’,并无寻衅之心。”
邪霸天怪眼圆睁,怒道:“臭小鬼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子今天要你好看!”说完抡起宝刀,直往亡天子头顶砍落。亡天子不闪不避,平静地看着暴怒的邪霸天,不带丝毫情感。就当宝刀将落之际,倏地一轮绵密掌势从侧方袭来,将猝不及防的邪霸天轰个结实。
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地吐血的邪霸天,亡天子走近诸葛望野,拍了拍他的肩,道了声“有劳”,随即一掌击碎邪刀门门匾,厉声道:“邪刀门弟子听着!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覆世灭道’的人,若有不从者,斩——立——决!”最后三字宛如平地惊雷,伴随着一把擎天巨刃,劈落在邪霸天双腿之间,直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威信全失。
邪刀门平日欺善怕恶,鱼肉乡里,门下弟子皆是见风使舵之人,此时目睹亡天子惊人实力,纷纷跪地高喊:“馆主威武!”
亡天子没有表情,冷声吩咐道:“下去以后把新门规记下,若有违背门规者……”亡天子还未说完,一众小邪已经齐声接道:“斩立决!”
亡天子轻笑一声,道:“记住你们今天的话!现在回去收拾行囊,跟我们回道场。”
“遵命!”
……
“覆世灭道”总道场便设在七灵山癫紫峰上,亡天子想以此告知世人,“覆世灭道”不属正邪,无分正邪,并将覆灭正邪之界,其道宗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与觉蔑师太所秉持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不谋而合。逆者——亡也,或许亡天子注定是个叛逆的人。
入夜,亡天子与诸葛望野等道中高层齐聚“纷华浮殿”内,亡天子再次感谢了诸葛望野与独孤血月的支持和理解,诸葛望野也再次表达了其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情怀,但众人都觉得他对亡天子太过热情了。
大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绯雨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走入,瞧见亡天子便高兴道:“天子,我向你引荐一个人,若有他帮助,‘覆世灭道’定会如虎添翼。”
亡天子笑了笑,回道:“师尊客气了,道主是你,道中要添强手也不必经过我的同意,师尊自行定夺便可。”
绯雨又高兴地笑了两声,道:“我只是挂个名,若没有你,也不会有‘覆世灭道’,呵!我身边这位相信你也听过,双头蛟郎思齐,沉浮万载的高徒,因为你们的胜利,他终于脱离了天卷宗的禁锢,故此,他特地要我代为引荐一下,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
“喔”了一声,亡天子认真的看了看郎思齐,虽然此时他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但依旧难掩其双眼之内慑人的神采,显然,二十年的监禁生活并未使其失去斗志。还未开口,郎思齐先问道:“你创建‘覆世灭道’是为什么?”
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坚定道:“用自己的努力缔造纯净无瑕的世界。”
郎思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半晌才不屑道:“就凭你?”
亡天子不为所动,微笑道:“只靠我一人当然不够,所以我才与你在此对话,不是吗?”
郎思齐“喔”了一声,摸了摸坚硬扎手的下巴,思考片刻,道:“要我加入也可以,帮我找一个人。”
“请畅所欲言。”
“好!只要再让我见到紫那罗,要我效命于你也无不可!”
“呵,不必效命于我,我要的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不是只会卖命的手下,你要找的人我一定会找到,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
“好,我便在‘蛟王洞’里等你的好消息,告辞!”郎思齐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亡天子随即招呼绯雨入座,继续讨论未来大计。
四个月后,邪道地界除了红袖阁(由脱出禁锢的红花夫人重新掌管)、皇初殿(病流皇已隐世,现今殿主名唤落嘉因)等相对较为正直的大派外,当初未在尸罗门留名者皆已被“覆世灭道”吞并。虽然期间也出现过几个门派联合起来对抗的场面,但大势所趋,几次大规模的反抗皆以失败告终。如此,“覆世灭道”如日中天,真正成为了邪道第一大派,亡天子便朝着他的理想迈开了第一步……

《谛灭》第二篇《双子会》就此完结,请期待第三篇《覆世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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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4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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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覆世灭宇》
第一章  紫那罗

时值初秋,亡天子孩提时代所在的那个拥有朝廷、皇室,等级制度森严的世界,战火刚刚停歇,肃杀干冷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皇朝诸郡之一——童郡,惨遭军队践踏,弄得哀鸿遍野,十室九空。偌大土地如今已成一片荒芜,百里无人。
荒山野径之上,杂草异常旺盛,两边树木虽是万年长青,却似不忍见饿殍载道的景象,纷纷落下青红枝叶将死者埋葬。战乱之地,人与牲畜已无差别,所有动物的血水混成一潭,滋润了山林,肥沃了大地。传说,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草是青红参半的,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鲜花只要稍一揉捏便会渗出血来,所有树木都扎根在骷髅之上,令其躯干也渐渐浮现出死者痛苦的面容,狰狞而可怖。
今日,一个穿着褐色长衫的少年行在这样一条路上,无视脚下湿软腐烂的土地,慢慢向山峰走去。长长呵出一口气,少年站在山顶一侧,自语道:“好重的血腥味,多吸几口一定支持不住。”
山顶另一侧,一名紫衣裹身的美貌女子斜躺在一株血红透亮,蜿蜒曲折的松柏之上,眯着双目,对来者不闻不问。少年轻呵一声,继续自顾自说道:“死者们请安息吧,不久之后我就会结束这样的生活,创造一个没有杀戮的世界,那时……”突来一声“可笑”打断了少年的妄语,紫衣女子仍旧眯着双目,只是嘴角处带着些微的轻蔑。少年并没生气,慢悠悠走近紫衣女子,在她边上寻了一颗树,斜倚着,左手撑着脑袋,闭上双目,意态竟有几分相似。女子微微喔了一声,少年无声一笑,开口道:“荒山野地,腥风扑面,姑娘一人在此,不怕野兽出没吗?”
女子故作惊慌道:“哎呀,我好怕呀!大侠你一定要保护我哦!”
少年呵呵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突然神情狠辣道:“紫那罗!”
少年一惊,慌张道:“难道你就是那个令无数少年俊才甘心折腰,号称‘紫衣罗刹’的紫那罗?”
“不错!”紫那罗倏地站起,眼中带着令人生畏的残忍,不悦道,“你害怕了吗?”
少年也从树干上弹起,效仿道:“哎呀,我好怕啊!女侠饶命呐!”
紫那罗怒哼一声,双手十指用力往后一扯,少年竟不由自主被拉了过去。
一把抓住少年的俊脸将其按倒在地,紫那罗抽出腰间匕首,抵在他脖颈上,妖媚道:“说说看,你来找我是何目的,如果答案令我满意便饶你一命。”
少年留意了一下缠住他的银线,随即笑答道:“前辈真是敏锐。说实话,在下乃覆世灭道一员,为招募能手,不久前答应郎思齐,要替他找到前辈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紫那罗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将头低下,贴近少年面孔,轻声道:“你知道我与郎思齐是什么关系吗?”
虽然美色当前,少年却不为所动,随意道:“朋友吧?”
“错!”紫那罗突然翻脸,抡起匕首就往少年脸上插去。少年啧了一声,体内寒气忽然爆散,逼退紫那罗,同时高喝一声,四周空间竟莫名蠢动扭曲,缠住他身体的银线当时松弛下来。看准机会,少年一个旋身脱离束缚。稍稍提升真元,少年做足准备,随后问道:“前辈为何动辄将人致于死地?手段会否过于残忍?”
紫那罗看着少年,无动于衷道:“江湖上最惹不得的人是什么你知道吗?”
少年不答,紫那罗继续道:“是独行的女子。我只是其中之一,今日给你上一课,以后也可让你多留个心,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少年强笑道:“那我还要感激前辈喽?”
“可不是吗?哈哈哈哈……”紫那罗疯狂的笑着,激起少年心中不小波澜。
“她这般捉弄于我,但我为何对她恨不起来?”少年心中这般想着,无意间微微皱眉,小小的动作却令紫那罗心头一震:“这小子的眉宇为何跟他如此相似?”
两人沉默半晌,最终少年开口道:“前辈刚刚否认了我的回答,在下很想知道正确答案为何。”
紫那罗收起匕首,重新躺回松柏上,慵懒道:“我厌恶郎思齐,仅此而已。”
“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紫那罗微哼一声,道:“不怕告诉你,他曾经轻薄过我,你说我该不该厌恶他,恨他,恩?”
少年半信半疑,不知该如何回答,紫那罗看出他的心思,继续道:“要我回去见他你是别想了,除非……”
“除非什么?”
紫那罗瞄了少年几眼,笑道:“除非你亲切的唤我一声‘娘亲’,如何?”
“这……”少年微微迟疑,随即接道,“这有何难?娘亲。”
紫那罗微一惊讶,不由得寸进尺道:“再叫几声,我听不到。”
少年亲切道:“娘亲,娘亲,娘亲!”三声“娘亲”,每一声的语调皆有所不同,逐层递进,就像在练声一般,但每一声都动听悦耳,毫不做作。
“乖!”紫那罗笑语连连,重新走下松柏,过来抚摸少年的长发,少年毫不抗拒,任由她亲热,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紫那罗虽年近四十,容颜却依旧美艳,浑身更散发一股独特的兽性魅力,二十年来为他以死相拼的青年不计其数,“红颜祸水”一词当之无愧。因其身材高挑,又不显老,此时站在少年身旁,倒像极了一对姐弟。
“摸够了就上路吧。”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紫那罗托起少年的下巴,调戏道:“急什么?来,让为娘亲亲你的小嘴!”
少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尚有底线,此时便是他的底线。稍稍将紫那罗推开,少年沉静道:“我自小没有爹娘,一时难以适应,改天再续吧。”
紫那罗自顾一笑,随即问道:“怎么,我不美吗?”
少年点头道:“美,非常之美,并且美的独特,如果某天我的心能被一名女子打动,她大概会是你。”
“哈哈哈,说得好!但言外之意,现在的我还无法打动你喽?”紫那罗妖媚的看着少年,尽显撩人风姿,若少年还是一名正常男子,他一定会心动,只可惜他不是。
少年干咳一声,催道:“上路吧。”
紫那罗见他着急,无心与自己调情,便指着那颗血红松柏道:“不是我不想走,只是那棵古松得天独厚,上窃日月之精华,下盗山川之灵气,这些年来又吸取了千万生灵的精血,已然成精了,若是放着不管,只怕后患无穷啊。”
少年眉头微皱,走近松柏,右眼忽地闪起一簇红芒,将其照了个遍,看完之后,眉头皱的更紧,并兀自思考起来:好邪门的树,内中竟隐约传来胎动之声,果然是成精了。妖魔异物多是祸害,我是否该趁其未成型断了他生机?
少年还在犹豫,换成紫那罗催道:“赶路要紧啊,小心肝,还没下决心吗?”
摇摇头,少年右手双指舞动,在松柏周围画下一个无形结界,随即催动真元,食指逼出一滴鲜血,滴在松柏之上,最后高声道:“我知道你有意识,现在听我说,我的名字是亡天子,今日留你一条生路,只望你日后能明辨是非,切勿残害无辜。死者之血多含怨气,对你有害无益,已被我用结界断绝。作为补偿,我将自己的精血分你一滴,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纯净,对你多少有些助益,日后你若成型,可慢慢将体内污血逼出,如此最好。话便至此,好自为之。”
少年说罢正欲上路,紫那罗却突然阴沉起来,问道:“你说你的名字是亡天子?”
少年一愣,随即想起紫那罗曾与以前那名亡天子有段渊源,便笑道:“啊,恰巧同名罢了,前辈不必在意。”
“喔?”紫那罗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认识他?”
少年摇头道:“只是耳闻,未曾谋面。”
紫那罗满腹狐疑,重又眯起双眼,打量眼前少年,只见此人约莫十七八岁,生得极美,却是象征女子的阴柔之美;虽然故意穿着褐色长衫掩人耳目,但天生丽质依旧光彩夺目;头顶一蓬莲花宝冠更令其不时飘散莲花香气,闻之心旷神怡;脸庞尚显稚嫩,眼神却相当稳重,给人以可靠的感觉;眉宇之间神光暗藏,提示其一身修为不俗。
观其形貌尚无法断定,再品其言行,紫那罗心中已暗暗有点想法。亡天子见紫那罗正在打量自己,也不羞怯,走上前去说道:“前辈,路途遥远,且先行吧。”紫那罗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跟在亡天子身后飞离了荒山。
前往蛟王洞的路上,紫那罗发现前面这个自称亡天子的少年御风速度极快,自己要跟上他竟有些吃力,不免心中疑惑,为何当初上山他要步行呢?“哎呦”一声,紫那罗假装真元不济,从空中掉落下去,亡天子眼明手快,一折一返已将其纳入怀中,速度不减,向目的地而去。紫那罗从前下方端详亡天子的脸庞,娇媚道:“口口声声称我前辈,却又毫不介意拥我入怀,真是言行不一啊!”
亡天子轻笑一声,道:“前辈若是觉得我这样做有失体统,自可提出,在下定当改正。”
“哈哈,罢了!”紫那罗索性将双臂挂在亡天子颈项上,问道,“你似乎修为不弱,为何不对我用强,反正郎思齐那厮只要见到我就行了吧?”
亡天子神秘一笑,道:“前辈可知你我是何关系?”
紫那罗一惊,心跳的厉害,竟说不出话来,好在亡天子没有留意到,并且自己说破道:“其实我是你师弟。”
“什么?”紫那罗一呆,随即大笑不止,令亡天子有些尴尬,“哈!我还以为……这么说,你也是尸罗门的弟子?什么时候入门的?”
亡天子点头,回道:“我是去年夏末时入门的,论资排辈的话,我应该是最小的小师弟,但出于某种原因,我现在身兼红魔馆馆主一职,你倒要称呼我一声……”
“什么?”
“咳咳,没什么,叫我师弟便可。”亡天子心中有气,为什么自己有些怕这个大师姐?难道就因为她与另一个亡天子有过一段情分?
紫那罗眼珠微转,心中考量道:这小子去年才入门,这身修为不提,竟然还做上了红魔馆馆主,就算是他恐怕也……
亡天子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师姐,我在人前都用‘染衅‘这个化名,你以后若要叫我名字,也请叫我‘染衅’,免得生出事端。”
紫那罗微微惊讶,随即释然道:“原来如此!哈,你就是那个带领邪道获得胜利的染衅呀!我就说尸罗门怎么一下子出了两个奇才,呵呵!”
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问道:“能告诉我我那同名师兄是个怎样的人吗?”
紫那罗微微一叹,双眼迷离道:“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以前我自以为对他了如指掌,现在我知道了,其实连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都说不清,真是可笑!”亡天子知道自己触动了紫那罗内心柔软之处,便没有追问下去,风雷真诀运至顶层,登上高空……
蛟王洞外,郎思齐刮去了满脸胡须,已然恢复成当年模样,一见梦中情人紫那罗来到,连忙出洞迎接,各种恭维话语连珠炮般袭去,只可惜紫那罗这座堡垒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一个无声的男子攻陷了。
“前辈,人已带到,一个月后请务必到七灵山一聚,告辞。”亡天子对郎思齐作了一揖,正欲离开,紫那罗却拉住他,妩媚道:“我跟你走。”
这句话听得郎思齐一肚子火,不悦道:“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放开!”
亡天子尴尬地笑了笑,想让紫那罗松手,但紫那罗怎肯就此罢休,只见其挑拨道:“自古美人爱英雄,你们两个到底谁是英雄呢?果然还是我的小师弟比较像啊,呵呵!”
郎思齐越发恼火,拳头握得发紫,怒道:“论天下英雄舍我其谁?你小子说是不是?”
亡天子连忙点头称是,郎思齐正要得意,紫那罗又道:“光说不练又怎配称作英雄?依我看,你们两个打一场,谁胜我便跟谁走,如何?”郎思齐一口答应,还未等亡天子答话,已经怒拳朝其打去。
“啧!大局为重,就受你几拳吧!”亡天子心中如此思量,便没做抵抗,被郎思齐的重拳击倒在地,嘴角溢血。
“哈!不堪一击!”郎思齐一招得手,自大非常,不停在女神面前炫耀他那一身腱子肉,让紫那罗好生反感。
“师弟,丑话先说在前头,若你今日不还手让郎思齐胜了,一个月后我必定让他到不了七灵山,你信吗?”紫那罗走到亡天子脚边,威胁道。
亡天子心中一阵嗟叹,原以为找个人而已,小事一桩,没想到……慢慢起身,亡天子看向紫那罗,无奈道:“师姐,要怎样才能让你留下,请说吧。”
紫那罗点点头,说道:“孺子可教!要我留下也不难,只要你将我遗失多年的宝镜拿来便可,如何?”
“请问该往何处去寻?”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难道我要你去找人,还得先告诉你那人在哪里吗?”
“一言为定!”丝毫没有犹豫,亡天子运起风雷真诀向七灵山而去,直觉告诉他,再与紫那罗纠缠下去会没完没了,反正她是尸罗门的弟子,法宝在何处失落绯雨应当知晓,直接回去一问便可。
“还看什么?进去吧。”紫那罗没好气的对郎思齐说完,自顾自向蛟王洞内走去,郎思齐一脸坏样跟在后面,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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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5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19 编辑

第二章  华劫


一身红袍,大腹便便,气质粗俗的中年男子正在崎岖的山路上擦着汗,身后,一个俊秀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跟着,两颗深邃漆黑的眸子不时在眼眶内转动一下,不知在打什么注意。山顶,一道电光迅速沿着山坡划下,眨眼便行至二人身旁,红袍中年立刻呼喊道:“染衅!等等!”
电光停顿,一身褐衫的亡天子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认识我?”
红袍中年肥肉一挤,笑道:“哈哈哈!怎能不认识呢?难道你忘了,你的名还是我取的呢!”
亡天子喔了一声,惊讶道:“你是风雷真人?”
红袍中年点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正是老夫!”
亡天子拍了红袍中年一下,问道:“怎么了?你不在华翡学院呆着,跑到七灵山来了?”
红袍中年摇摇头,无奈道:“你有所不知!我呆在华翡学院里是另有苦衷啊!其实我本是邪道中人,你也许不知,我的真名叫大红袍,第一届正邪会战邪道代表藏蓝的师父。自二十年前邪道一战败北后,我便隐姓埋名,藏身在华翡学院之内,为的就是找机会向正道复仇!可惜我没什么本事,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好了!你救了邪道,我便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谢谢你,染衅!”
看了大红袍一眼,见其面色慨然,刚刚有些要相信,背后少年忽然冷哼一声,让亡天子对大红袍的话又起了疑窦。微微一笑,亡天子问道:“你来此是为了什么呢?加入覆世灭道吗?”
大红袍双手一拍,高声道:“不错!看在我们师徒一场,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嘛……”亡天子若有所思,大红袍立刻拉过身后的少年,急切道:“看呐!我为了壮大覆世灭道的实力,特地找来了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哥一起加入,够有诚意吧?”
亡天子细细看了少年一遍,问道:“少侠是?”
少年略显狡猾的笑了笑,回道:“我叫葬天。”
亡天子心中一动,接着问道:“少侠也想加入覆世灭道吗?”
葬天回道:“想。”
“为何?”
“觉得有趣。”
亡天子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们上山去吧,跟道主说是我推荐的便可以了。”
大红袍追问道:“你急匆匆下山,是有什么要事吗?”亡天子没有回答,运起风雷真诀离开了。
华翡学院,今日,战火弥漫。冶金一族两大当家携天羽奇兽强势压境,已与学院众人交锋了数个时辰。金钰一人独挑玄阴真人与忘尘,金瑜则与天华堂堂主——天机独晓破云生相斗,而五位布令师此时正联手缠住天羽奇兽。另外,冶金一族五大分支的驻将也被调回参战,与太家姐妹以及白云烟苦斗。然而,战场上却未见虹炼、弥烟、太文公以及院长太陡叟。
几个战团中,除了金钰稍处下风,其余均是冶金一族得势。天华堂堂主尽管剑术高明,却不敌神剑在手的金瑜;五位布令师能拖住天羽奇兽已是豁尽老命,遑论取胜;太玄真与白云烟虽然游刃有余,无奈太如意修为不济,成了负担,以致两人不能尽情施展。
“小子!你使的剑法为何与我院《彩华天纵》如此相似?”破云生一边防守,一边发问。
金瑜不屑道:“哼!所谓的《彩华天纵》只不过是你们盗窃了他人剑法后自以为是的改版罢了,在真正的《天之华彩》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破云生眉头一皱,内力急吐,震开金瑜,不悦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天之华彩》只是一套入门剑法,怎能与精雕细琢的《彩华天纵》相提并论!”
金瑜不屑一笑,边进攻边挑衅道:“那不知你堂堂天华堂堂主为何会被这套入门剑法打得节节败退?”
破云生冷哼一声,不信道:“《天之华彩》怎会有此威力?你定是耍了什么花招,我又岂会上当?”
金瑜轻蔑地笑了两声,不再多言,手中五色石所化神剑光华暴涨,向破云生劈落。看着强招降临,破云生眼神一冷,百道七彩剑气汇成一剑,与神剑锋芒碰撞摩擦……
“喂,你们最厉害的堂主正被我哥打得抱头鼠窜,你们不用过去帮他一把吗?”金钰一边防守,一边邪笑着分散玄阴真人与忘尘的注意力。忘尘经过转世重生,已经没有了前世的浮躁与年轻气盛,虽然担心着太玄真,却未显露于色,无懈可击。玄阴真人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心性却反而不如忘尘,此时听闻金钰之言,竟忍不住向破云生望了一眼。就是这个瞬间,金钰抓住时机,伏魔法相陡开,金芒过处,玄阴真人当场被斩飞,胸腹之间留下一条深陷的金色瘢痕,异常夺目。
暗叹一声,忘尘没有接应玄阴真人,而是全力向金钰发动进攻,他知道对付这种狡猾的敌人绝不容分心。
尽管忘尘攻势凌厉,金钰却守的密不透风,一边格挡一边邪笑道:“我看整个华翡学院也就只有你还算像样,怎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冶金族?”
忘尘长剑舞动不停,回敬道:“念你年幼无知,若能回头是岸,我们华翡学院倒不介意破例收你,如何?”金钰哈哈大笑两声,金芒暴动,眨眼将忘尘覆盖……
“诸位道友,此兽异常强横,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有出那招了!”闻学堂五老之一齐琳呼唤道。
其他四位布令师犹豫片刻,随即各自眼神一狠,道一声“拼了”,呈四角之势跃上高空。齐琳高呼一声“好”,全身泛起金芒,飞至天羽奇兽头顶,四角正中,将功力催至顶峰。同时,另外四位布令师大喝一声,将所有功力汇聚于双掌之间,彼此掌心相对,各自产生青、红、黑、白两条光带,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四色方形结界,相辅相承,不断壮大。感应到齐琳已做好准备,四位布令师心神一通,开始绕他所在中轴旋转,不多时,四色方块化作一个奇亮的金色光环,环绕在齐琳上空,烘托的他宛如天神一般庄严。
齐琳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攻敌必胜!唯天之刺!”随即化出一把金色光剑,高举向天。光环感应召唤,于底部呈漩涡状将庞大真元灌注光剑之内,使其亮如耀日,不容逼视!空气中散落的真元受到漩涡牵引,纷纷汇聚,在场实力较弱者,不分敌我,全身真元立被抽空。
“胜败得失,尽在此招,杀!”五位布令师同声一喝,齐琳头下脚上,双手紧握光剑,带着身后金色漩涡冲向天羽奇兽,宛如一枚光锥,势不可挡。天羽奇兽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此时才张开六枚羽翼,尖啸一声,右爪猛地向上一推。简单的一式,却蕴含无穷威力,竟让光锥凝顿半空,难以寸进。
气息一滞,齐琳首当其冲,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不甘就此饮恨,齐琳一咬牙,眼内血丝密布,周身须发倒立,硬生生将这口血在体内运化成一道血箭,张口向天羽奇兽射去。小小血箭蕴含浓浓执念,竟能冲破天羽的结界,将其肩膀洞穿。抓住机会,五老催动全力,令光锥再次向前,将天羽的护身结界不断搅碎,直逼其本体而去。
天羽喉头咕隆一声,随即双眼一眨,两座七彩十字在光锥两侧爆绽而出,硬生将光环与齐琳分割开来。少了助力,齐琳顿感力有不逮,就在此时,天羽利爪一紧,竟将光剑轻易捏碎,正当齐琳难以置信之际,又闻上空一阵惊爆,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彩色十字傲立虚空,而金色光环正被这座十字刺个粉碎,四位布令师浑身是血狂射而出,生死难测。还未来得及悲愤,齐琳已被一只强悍的利爪抓住面部,颌骨崩碎之声不绝于耳,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
“喔!那五个老家伙似乎惹怒了天羽,真是不该啊!”金钰不怀好意的笑着,令不动如山的忘尘亦心绪不宁起来。
“齐伯伯!”太玄真见此情景,再无心保留,神剑紫鳞应声而出,霎时将冶金族五大战将震退,剑尖龙首直向天羽噬咬而去。天羽察觉利器近身,右侧羽翼一挥,将龙首打歪,随即左眼一眨,一座小型十字便将龙首钉在地面,任其如何挣扎也难以挣脱。太玄真虽知奇兽厉害,但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救命法宝竟如此轻易便被破解,惊怒之间,已被五战将趁机围住,与太如意纷纷负伤。
广场众人正在生死边缘徘徊,华翡学院最高层太日殿中,老院长太陡叟亦正耗尽自己最后一滴鲜血。只见整个太日殿中血光蠢动,正是由太陡叟鲜血所绘成的一个法阵。法阵中心坐着一个英俊青年,正是虹炼!
太陡叟拖着残躯,艰难道:“对不住,要借用你的身体了。”
虹炼一脸不屑,大声道:“老家伙废话不要多,这是我欠你们华翡学院的,今日之后我便与你们再无瓜葛。别再假惺惺了!来吧!”
太陡叟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豁尽生命之光开启了法阵。
只闻一声长啸震惊全场,太日殿血光大盛,随即一道赤色人影冲破屋顶,以绝快的速度逼近天羽奇兽。天羽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双眼立刻绽放豪光,随手扔掉齐琳,六翼大开,一张炫色结界硬生将虹炼之躯挡在三丈之外。
一道赤红剑意闪过,结界破碎,虹炼双眼泛着血光,怒视天羽。在场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吸引,就在此时,太如意哭喊道:“爹!他们杀了好多人!你要替我们讨回公道啊!”
虹炼没有看太如意,而是慢慢开口道:“真一,别来无恙吧?”
天羽奇兽喉头窟窿一声,一道意识射进虹炼脑中:“你说呢,玄一?”
“都是大哥一个人的错,你又何必为难小辈呢?”
“大哥?你还有资格做我大哥吗?难道你忘了是谁害我入兽道?难道你忘了是谁用我的剑法欺世盗名?难道你忘了是谁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抢走我心爱的女人?只杀你一个已经无法平息我心中的恨意,我要让你这班徒子徒孙,女儿女婿,统统为你陪葬!让你不至孤身一人走上黄泉是我这颗兽心对你最后的怜悯。”
虹炼苦笑,继续心念传音道:“真一,是我对不起你!今日你若只杀我一人,我必引颈就戮,绝无怨言!但你不该太过,这样与当年的我又有何区别?”
天羽亦传音道:“当年的你?与如今的你有差别吗?五年之前你一听说我死而复生就让你那班西域走狗一路追杀,当时我还未适应新的躯体,无法寻你报仇,此时可不同了!若是我现今的力量让你失去了自信,失去了斩草除根的动力,那或者你可以试试向我跪地求饶,也许我会心软。”
“我不会求饶的,多年来,我已将‘五窍剑’练至五色归一的境界,自信足以击败你。”虹炼话语虽是骄狂,脸上却毫无表情,仅仅注视着对手。
“喔?我倒要看看你不惜牺牲肉身练成的剑招能否伤我分毫,来吧!”炫光一闪,天羽化出一把七彩光剑,六翼折返贴附于背,做出挑衅的动作,“我不占你便宜,此战胜你只靠剑式,不凭力量。”
虹炼一笑,召回紫鳞神剑,甫一接触,紫鳞剑身便响起一阵龙吟,显得极为亢奋。
“连你也感受到了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并肩作战吗,老朋友?”虹炼爱抚着紫鳞,随即右手一紧,紫华退去,换上血红,龙首双眼为之一亮。
“五色归一,灭元求绝!”虹炼右手舞动,紫鳞宛如一条长鞭扫向天羽。天羽横剑一档,虽截下剑势,光剑却被缠住,紫鳞龙首更盘旋而上,直向其面部咬去。
微哼一声,天羽光剑一抖,稍稍震开龙身,随即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剑反握,刺向龙首。虹炼不愿紫鳞受损,右手往回一抽,将其收回,随即化身一道红芒逼向天羽,利剑横扫,威力不俗。天羽虽然慢了一步,但双手却无比灵活,反握的光剑瞬间即被调转,与来势汹汹的紫鳞摩擦出绚烂火花。
“多年未见,你的奸诈有增无减。”天羽纹风不动地握着剑,刺激着虹炼。
虹炼哼笑一声,不服道:“跟你说过无数次了,这是战术!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克敌制胜,你为何无法理解?”话语间,虹炼真元猛提,硬生逼开天羽,随即紫鳞前握,挺身向其扑刺。前行间,五道彩芒在紫鳞周身一闪而逝,随即一束血色剑芒出现在剑尖,正是五色归一的境界。
“战术?兵法?哈,说的好听!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怕我?”天羽话落,身体一化为二,绕到虹炼身后,随即又合二为一,向其背门刺去。虹炼没有回头,右手向天一挥,紫鳞延伸,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以刁钻的角度向天羽头顶击去。天羽感应剑气所在,凌空一转,面朝上,右手挥动,划出一道彩霞格住紫鳞,随即摆正姿势,发起攻势。只见数千道流光自光剑之上窜出,宛如一条光带流向虹炼。虹炼欲回剑抵御,却发现剑尖已被彩霞粘住,情急间无法拔出。微微皱眉,虹炼抓住剑尾,在空中快速饶了数圈,组成一张镂空结界护住周身,抵御剑光。
一轮狂袭过后,虽未重创,身上衣衫与肌肤却是血迹斑斑了。虹炼怒哼一声,右手发劲,强行将紫鳞拔出“泥沼”,随即左手做鞘,右手将龙骨压缩至极限,待天羽飞近之际,猛地抽出,只见一道血电一闪而逝,接着是一声脆响,天羽竟被击飞数十丈!
六翼一张稳住身形,天羽望着手中断剑,若有所思。虹炼见状微微一笑,道:“如何?见识到紫鳞的威力了吗?”
天羽没有回答,手中光剑重新接上,向虹炼斩出一轮炫彩弯月,随即以极快速度绕其周身飞驰,每隔三尺便做一次斩击,不到片刻,方圆十丈的天空已布满其身影,接连不断的光刃破空连斩,向中心汇聚,将虹炼的退路完全封死。
“好极了!当年在父亲面前我因这招败给你,今日我就破给你看!”虹炼赤红的双眼突显疯狂之色,真元猛提,在身外升起一道血色剑光,带动紫鳞冲霄而上。紫鳞受剑光滋润,双眼顿时紫芒闪烁,湃然龙气油然而生,已腐烂多年的肉身竟然隐约成型,咆哮着向天际冲去,尽显神龙风采。
只见漫天光刃无法抵御巨大引力,纷纷被牵引至霄汉之上,眨眼远去。虹炼见此情景,稍露得意之色,但片刻过后,这份得意变成了凝重,同时,一股意识流进他脑海,“玄一,当年我用这招击败你时你似乎很不服气,当时我没有解释,今日,你自己验证它真正的威力吧。”话落,九霄之上竟隐约传来清脆碎裂之声,不多时,宛如苍天泣雨,数不清的彩色流光倒垂而下,组成一张巨大纺锤体结界,隔绝一切外物,将虹炼封闭其中。
结界之内,除了流光溢彩的光之壁外,什么也看不到。不愿受制,虹炼真元一提,紫鳞夹带五窍剑绝世锋芒破壁而出!心头一喜,虹炼正欲离开,光壁却突发惊人变化。由破孔之处开始,整张结界倏地激散点点光彩,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袭向虹炼,猝不及防之下,周身皆创。怒哼一声,虹炼紧咬牙关,真元提至极限,爆发出一股赤红剑意,将光点挡于身外。又是一轮狂轰滥炸,虹炼身外红芒已极其微弱,一招“天落英华”,吹走了他的力量,也吹熄了他的气焰。
天羽没有乘胜追击,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太陡叟虚弱的魂魄,淡漠中带着怜悯。
驻剑在地,虹炼虽仍有余力,却已无心再战了。自认多年苦修,若论剑法,自己绝不会再输给弟弟太真一,但刚才一招让他看清了现实,原来当年他仅败在“天落英华”的起手式上,更可恶的是,纵使如今的自己回到当初,结果依旧是败,败,败!
华翡学院以南十里地外,亡天子正穿梭于业林之间,在他之前,一道黑影忽隐忽现,带着他一步步靠近学院。林间忽起一阵黑雾扰乱了亡天子视线,就在一瞬之间,黑影已杳然无踪。稍稍不满过后,亡天子开始留意周遭景致,当意识到这里是华翡学院地界时,心中顿起一股被人耍了的感觉。
张开灵识探索一番,蜀道结界已被人破坏,相隔虽远,打斗之声仍依稀可闻。虽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此等情景不容忽视,亡天子运起风雷真诀急电般向华翡学院而去。
太陡叟的魂魄无心再战,静静地等待着天羽的审判。太如意众人见此情景不免伤心绝望,破绽百出,五战将正欲抓住机会给予痛击,此时一股清流无声而至,将五人逼退,来者正是远道而回的太文公。太玄真见太文公归来,喜出望外之余立刻上前恳求道:“文叔,快请救救爹吧!”
太文公轻轻拍了拍太玄真的肩膀,随即迈步至虹炼身旁,双眼注视天羽奇兽,道出惊人之语:“二哥,许久不见了。”
天羽眼神微变,传音道:“太一,这是我跟玄一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太文公面无表情,不动如山,道:“毕竟兄弟一场,今日你亦闹够了,收手吧。”
天羽怒哼一声,道:“难道你忘了他对我做过的事?当初你没有帮我我不怪你,但你今日若敢助他,我便连你一起杀了!”
太文公知道事已至此,要转圜已是无法,不再多言,默默运起溯明诀,护在虹炼身前。天羽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咕隆,双眼爆绽,一座七色十字无端在太文公胸腹之间伸展开来,竟是由内而外,杀人于无形的奇招。
太文公虽不通剑法,玄门之术却远在两位兄长之上,《溯明诀》已然练至登峰造极,此时看似被重创,其实就如当日的亡天子,已使用“运化”一诀将天羽庞大的力量转移到了别处。
“哼!你的旁门左道能保你自己,却保不了他!”天羽说罢,右手高举,手中光剑瞬间万化,全数向虹炼扑去。太文公速运一股柔劲将虹炼带开,随即清喝一声“明澈归虚”,转守为攻,与此同时,身后竟也传来一声相同的清喝!只见两股清流汇成一脉,冲散万千光箭,更将猝不及防的天羽震退数丈。
翩然落地,亡天子环顾四周,竟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心下觉得蹊跷,遂用非吾邪琴拨出一阵烈音,令酣战之人冷静下来。
一剑逼退破云生,金瑜注定来者,虽然五年未见,但亡天子的气质一点也没有改变。微微一笑,金瑜扔下破云生,挥剑向亡天子而去。亡天子见金瑜来者不善,连忙解释道:“是我啊!”
金瑜笑道:“先接我一剑再谈!”七色流光闪耀,普通的一记斩击,配合五彩石所化神剑和《天之华彩》,却是威力无穷,逼得亡天子不得不全力以赴。
微喝一声,亡天子双手瞬动,两道刀剑红芒汇聚双臂之上,千钧一发之际接了金瑜一剑。顿时两声脆响传出,亡天子出招虽快,毕竟太过仓促,招式未尽已被金瑜一剑击破,但他这一剑也因此势尽。
稍稍提气稳住身形,亡天子警惕地看着金瑜,却见对方卸下一身七彩战甲,满脸微笑着向自己走来。意识到金瑜方才有心试他,亡天子这才放下戒心,笑脸迎上。
自血烙一役后,亡天子被觉蔑师太带去罗汉岛,走时匆忙,没有跟昏迷的金瑜打招呼。金瑜不知事情经过,醒来后一直对他放心不下,一度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好朋友。三月前,正邪会战告终,眼线将战果告知金瑜等人,听其描述,金瑜觉得这个叫染衅的人有点熟悉,便求天羽帮忙验证。天羽拥有异能,看出染衅就是亡天子,金瑜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好生为友人感叹。
“邪道新星果然名副其实,令我大开眼界啊!”金瑜高兴道。
“哈,说笑了,如今的你可不比我弱。”
金瑜拍拍亡天子的肩,点点头,道:“恩,我们待会儿好好叙叙,现在,得先办一点私事。”
亡天子忙拉回金瑜,追问道:“我正想问你呢,为何要带族人攻打华翡学院,你们有仇?”
金瑜的目光掠过天羽,无奈道:“江湖恩怨,我亦不甚了解,但天羽执意如此,我劝不了他,你若能说服他,我这边没任何问题。”
亡天子顺着金瑜目光看去,原来天羽指的便是六翼奇兽。
“好吧,我试试。”亡天子说罢,飞至天羽身旁,运用《中天漏》中的异术直接与其意识交流。
地面上,战火暂且止歇,华翡学院众人得以喘息,太文公见亡天子来到,微微点头,其他人则是注定亡天子,宛如注定希望一般。毕竟对各堂学员来说,亡天子就是奇迹的代名词,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
“是他!”白云烟内心惊叹一声。五年未见,如今的亡天子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回想起往昔情景,不禁让她感慨万千。
交流似有结果,亡天子飞身而下,宣布道:“今日之恨皆因院长一人而起,天羽已做出让步,若是院长能令其见红,便不再追究,诸位以为如何?”
华翡学院无人应答,许久,虹炼缓缓起身,低沉道:“我答应。”
亡天子点点头,退至一旁,提醒道:“虹炼将身体借给你,不是让你跪地求饶的,好自为之吧。”
虹炼看了亡天子一眼,随即走到太如意身前,将紫鳞交给她,嘱咐道:“以后不可再任性妄为,凡事要听你姐姐的话。紫鳞是雌性,你比我更适合她。”
太如意早已哭成泪人,连爹都喊不出了。虹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随即看向太玄真,看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说什么,或许他们父女二人之间已不需要多余的言语。走过忘尘身边时,虹炼拍了拍他的肩,似乎再说:“玄真便交给你了。”白云烟是太陡叟的养女,名义上也是太家两姐妹的大姐,为人处世最令太陡叟放心,因此,虹炼只给了她一个笑容。
交代完了一切,虹炼将修为提至极限,顿时化身一道锋锐剑意,直指天羽。天羽身形瞬动,飞至高空,随即身如利剑俯冲而下,与虹炼碰撞在一起。两股惊世骇俗的力量正面相撞,产生的空间波动异常强烈,在场之人竟生出一股被扭曲的感觉。当虹炼的肉身因碰撞停滞之际,太陡叟的魂魄骤然离体,携毕生功力与浓浓执念挥动剑指狂攻天羽之身。天羽同样因碰撞稍作停顿,就是这个空隙,太陡叟已在其身上留下百招。
一阵恼怒,天羽失去冷静,双爪向内一抓,招虽平淡,威力却是出奇的大,瞬间便将太陡叟的下半身抓成了碎片飞散,但太陡叟没有在意,反而凝聚最后力量发动“五色归一”的最终境界。只见其上半身忽地在天羽胸前旋转开来,弹指间便化作一条细线钻入天羽胸中,同时,化成碎片的下半身亦是一阵旋转,组成四个血光闪烁的高大人影分立天羽四方,正是年轻时的太玄一。没有停顿,四个人影夹带毕生锋芒以天羽为中心不断交叉穿刺,每一击都是透体而过,每一击皆是气象万千,天羽也不尽为之动容。
话虽如此,但天羽的强横已非人力所能及,意识所到,四座彩色十字便将四个太玄一蒸散。内劲一提,天羽六翼大张,胸前一道红芒硬生生被逼出体外,不再有多余的怜悯,左眼微眨,一座小小的十字宛如一座墓碑,将红芒震落尘埃,太陡叟最后的意识就此消散无形。同时,一根末梢微红的羽毛缓缓飘落至亡天子手心。
亡天子将羽毛高举,朗声道:“是院长胜了。”
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天羽看了太文公一眼,随即张开羽翼飞离了现场。
金瑜行至亡天子身前,轻叹一声,问道:“私事已了,要不要跟我回族里叙叙旧?”
亡天子摇摇头,略显无奈道:“你我现在都是忙人了,改天吧。”
金瑜点头道:“好,改天一定要来,我们先走一步了。”
“恩。”
冶金一族正欲离开,破云生却挡在路前,呵斥道:“你们犯我在先,杀我门众无数,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金钰见状走上前,坏笑道:“不然你想怎样,要留我们在此长住吗?”
破云生怒道:“住口!今日不给华翡一个交代,你们别想踏出这里半步!”
金钰正欲揶揄几句,却被一个粗俗但带着野性魅力的声音抢先道:“亏你还是天华堂堂主,器量这么小,正道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太多才会输给邪道。”
破云生怒极回望,见是虹炼,顿时气焰一消,强忍肝火,似对他颇为畏惧。虹炼不屑一哼,随即来到太文公面前,说道:“这里就你最明事理,所以我跟你说一声。从今天起,我与华翡学院再无瓜葛,这是借用我身体的代价,相信你不会反悔。”
太文公严肃道:“你与大哥的约定我无权干涉,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爽快!”虹炼说罢正欲离开,忽见亡天子在场,便稍作停留,向其招呼道,“怎么,还在为你那不切实际的理想奔波吗?”
亡天子微笑道:“理想是较遥远,但并非不切实际,相信成果马上就能看到了。”
虹炼嘴角微提,笑道:“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有趣了,有空的话我会去你那个什么道找你的,等着吧。”话落,人已化作一道红芒飞向天际。亡天子看着这个狂妄的人远去,心中有股预感,他们一定会再见。
“好了好了,再不让路,让天羽等久了,一个不高兴,回来把你们全杀了,可别怪他不守信用。”金钰坏笑依旧,看的破云生极为不悦,正欲发难,太文公开口道:“行了,让他们走吧。”
太陡叟已死,华翡学院自然由太文公接掌,破云生不敢以下犯上,便没再多说什么。金钰道了声“乖”,带领冶金族人扬长而去。
亡天子对华翡学院来说已是外人,不便久留,便向太文公辞行,太文公点头道:“你与云烟也算师徒一场,跟她告别后再走吧。”亡天子应承后便走向白云烟,见她真元略显紊乱,便拉过非吾邪琴,将《妙音天律》里平和心绪、补气疗伤的乐章演奏了一遍。此举虽只为一人,但音域宽广,华翡学院一众皆蒙其惠,伤势轻了不少。
“白执令别来无恙?”亡天子含笑问候。
白云烟眼神稍显迷离,温柔道:“染衅,你长大了。”
亡天子轻笑一声,指着自己的左胸,道:“我只是人长大了,这里并没有长大。”
白云烟扑哧一笑,随即认真道:“多谢你赶来替我们解围。”
亡天子老实道:“不用谢我,我只是碰巧路过罢了。真的要谢的话,就谢那个引我来的人吧。”
“喔?”
“呵,不必在意,有心之人想要帮你们也不是坏事……恩,我还要找件东西,先走一步了。”亡天子向白云烟作了一揖,运起风雷真诀破空而去。白云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别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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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6 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20 编辑

第三章 圣战因


魔界——森罗武殿
一名身穿火云战袍的英俊少年手持两口异质魔剑,疯狂斩杀体型比他巨大数十倍的高等魔族,眼中充满兴奋。一轮血腥屠杀过后,少年桀骜地站在高耸的尸堆上,冰冷目光环扫,令人不寒而栗。
一身黑色战甲,看不清面貌的巨大人影从武殿最高位上站起,为少年鼓掌庆贺:“圣战因,我已记不清这是你第几次摘得森罗桂冠了,告诉我好吗?”
圣战因收起左手细剑,随即将右手巨剑斜扛在肩上,装作沉思模样,缓缓道:“我也记不清喽,大概是第七次吧。”
黑影笑哼一声,质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森罗武祭总共只召开过六次吧?”
圣战因左手摸摸额头,无谓道:“这有什么关系?第七次终归也是我赢。”
黑影越发哼笑连连,听得在场众魔浑身颤抖,像是畏惧到了极点,唯有圣战因不耐烦道:“够了!你的笑声实在算不得动听!”
黑影又笑了两声方才平静下来,诡怪道:“魔,便该有如此笑声。”
圣战因突然豪放的大笑一声,道:“哈!你倒是时刻谨记魔圣教导嘛。”
“可不是吗?哼哼哼哼……”黑影自顾笑个不停,没完没了。
圣战因眼神一变,恼道:“你敢再多笑一声,我便用‘战澜’将你斩杀,说到做到。”
黑影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的意义,连忙止住笑,咳嗽一声,道:“在这里,好歹只有我一人同你还算得上朋友,何必这么认真呢?”
圣战因不屑一哼,道:“强者并不需要朋友,我更从未将你当成朋友。”
黑影假装悲伤道:“哎呀!汝之言深深刺痛了吾,疼呀!”
圣战因不予理会,走出武殿,黑色人影也缓缓跟上。
看着黑暗阴森的魔界,圣战因不悦道:“究竟何时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黑影奸笑两声,故意道:“魔界是我们的家园,你为何讨厌这里呢?”
圣战因的身体慢慢飘起,遥望着被灵山封印的出口,咧嘴笑道:“说不上讨厌,我只是等不及去蹂躏人界的蝼蚁了!”
黑影点点头,阴沉道:“不远了,天命之人已在另一端崭露头角,不久之后便会揭开封印,届时,人世也好,大小诸天也罢,都得灭亡。”
圣战因突然双眼大开,大喜道:“哈哈!本少爷运气好,不必等到那时啦!”话落,身化一道血痕,向魔界出口疾驰而去。
黑影看着少年远去,嘴角泛起冷笑,暗道:“让你先去打前锋也好,可别让我失望啊,哼哼……”
魔界标志之一——黑流暗瀑之侧,黑纱紧身的阴郁少年正驾驭着魔兽邪佞横行无忌,一些低等魔物走避不及,纷纷碎烂在邪佞铁肢之下,惨不忍睹。少年坐在邪佞毛茸茸的背上,妖异的双眼搜寻着地面,极为专注,甚至没有意识到圣战因的来到,直至上空千钧巨力压顶。
“哟,小哥你又来了啊!”断邪云意识一动,邪佞便将背上硬毛卷成两束,当头迎上,将巨大沉重的魔剑“战澜”硬生架住。圣战因并不意外,翻身落到一旁,扛起巨剑,傲道:“你这半人半魔的怪胎听着,本少爷对你颇为欣赏,若你肯捎我出去,本少爷不介意屈尊交你一个朋友,如何?”
断邪云邪笑道:“你不是不需要朋友吗?难道只是随便说说的?”
圣战因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小子听觉倒是不错!实话告诉你,所谓的朋友对我来说只是利用的对象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懂了吗?”
断邪云摇摇头,说道:“若是这样,我为何还要做你朋友?”
圣战因渐渐不耐烦,大声道:“能被本少爷利用是你无上光荣啊!旁人还没有这个资格呢!”
眼看圣战因即将发难,断邪云忽地眼神一变,快速道:“你的事好说,先上来,快!”
圣战因虽不明所以,但见对方应承,心中一喜,便听了断邪云的话,纵上邪佞之背。就在离地瞬间,一团风火极速掠过,在圣战因原本所立之处留下了三道火焰爪痕,入地数尺,熊熊不灭。断邪云眼中神光闪烁,兴奋道:“好家伙!终于出来了!”邪佞接受其意识,周身魔眼血光爆射,捕捉到快速移动的身影,随即巨大铁肢从上方猛力往下一戳,只听“当”的一声钝响,风火被硬生截下。
快速闪动了数个方位,风火停留在一块巨石之下,狂野地瞪着邪佞,毫无惧意。仔细看去,原来风火之中藏着一头体型似虎,形状似狼,头生三眼,浑身焦黑的猛兽,三只眼睛同邪佞一样,皆是血红一片,看不清瞳仁所在,整体观来极为猛恶。
圣战因因自己差点被偷袭得手显得极为愤怒,挥舞着“战澜”便向奇兽当头斩去。奇兽一声不响,周身烈火倏地分出两条,在上空融合成一只魔爪,抓向“战澜”。圣战因怒哼一声,战力狂提,一举破开魔爪,一路向下,眼看便要一剑落在奇兽头顶,“咻咻”两道蛛丝突从后方袭来,将“战澜”巨大剑身紧紧缠住。
奇兽眼神始终狂傲不羁,充满自信,见断邪云出手阻拦,反而恼怒,低吼一声便朝邪佞扑去。邪佞体形庞大,自然不为他所动,铁肢一挡便将其弹回原地,此时圣战因恰好摆脱蛛丝纠缠,狂猛一击照常劈下。奇兽似乎未将其放在眼内,不躲也不闪,只是将周身烈焰向中心聚集,硬接“战澜”一击。
圣战因刚以为得手,突然手上一沉,放眼看去,剑身离奇兽本体还有一尺距离,竟然再难寸进,更可怕的是,从剑身向剑柄极速传来的炎热竟让他第一次萌生了弃剑的念头,那是一种能将人的意志彻底烧化的灼痛。
“可恨!”心头怒骂一声,圣战因连忙抽身回剑,一落地便将“战澜”深深插入地底,以冷却剑身。从地表不时窜出的火苗可以想象剑身此时的剧热。圣战因心里震惊无比,原本以为身穿魔界圣物——火云战袍,便能无畏一切火热,现在他知道了,断邪云刚刚出手不是要拦他,而是要救他。
两次被邪佞所拦,奇兽似乎极为愤怒,四脚一蹬,身形已在邪佞四周极速奔跑起来,不多时便形成一道巨大火旋风接通天际,将邪佞困住。焚风扑面,空气倒流,纵使断邪云阴沉的脸上也显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体更有被飞卷上天、化为灰烬的之势。幸而邪佞强悍,见对方发难,数不清的腹足在圆圆的肚皮下急动,身体横移,用最快的速度强行穿越了火墙,除了周身金色毛发有些烧着外,倒也没什么妨碍。对手已然逃脱,奇兽亦停下脚步,示威般吼了一声,随即向着远处遁去,片刻无踪。
圣战因见奇兽逃跑,自知追他不上,便转向断邪云道:“你刚刚就是在找他吗?若果是,为何此时放他离去,还不快追?”
断邪云笑了两声,反问道:“那你为何不追呢?他可是把你当猴耍啊。”
圣战因一阵恼火,不爽道:“要不是你碍事,我早收拾他了!”
“是吗?”断邪云沉默一会儿,随即自语道,“呵呵呵,下次再来你就跑不掉了。”
圣战因一把从地里将战澜拔出,嘿嘿笑了两声,坏道:“他虽然没啥本事,跑起来倒挺快,你怕是追不上吧?”
断邪云不予理会,指挥着邪佞,让其向着魔界出口移去。圣战因以为他要食言,连忙拦在路前,撕牙咧嘴,做凶恶状。断邪云难得爽朗地笑了两声,低头道:“上来吧。”
圣战因一喜,纵上邪佞这头能穿梭异界的怪兽,离开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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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7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21 编辑

第四章  要行的路


不乐山外,亡天子御风而至,一阵音波传送相告自己到来,随即穿过结界,登上山顶,刚刚落下,山脚突然一阵翻动,邪佞巨大的身躯从地里刨土而出,张开的口器里慢慢走出两人,一黑一红,对比鲜明。亡天子正欲下山问候,突见红衣人举起一把巨大石剑向结界疯狂砍去,力量之大,骇人听闻,震得整个不乐山也摇撼起来,众邪灵纷纷辟易,向山顶逃来。只见那人一击不中,神情越发疯狂,狂斩连连,上窜气流夹带雄浑劲力将一众邪灵全数震散,化为点点绿萤,向亡天子涌去。亡天子脚步横挪,闪过绿萤,却见点点萤光在一口古井之上聚集,不多时竟组成一张结界,四象共生,蔚为壮观。留意到山顶情况,断邪云撇下圣战因不管,几个起落跃至顶峰,见到了亡天子。
断邪云:“如何?已经功成名就了吗?”
亡天子:“算是吧,但要走的路还很长。”
断邪云笑了一声,问道:“故地重游,不会是来看望我吧?”
亡天子微微一叹,轻笑道:“受人之托,前来找寻宝镜,若兄台知晓下落,还望相告。”
断邪云摇摇头,微微不悦道:“对我不要这么客气,我讨厌做作的人。另外,我的名字是断邪云,上次答应告诉你的。”
亡天子一愣,随即眉头微锁道:“听闻皇初殿前任殿主病流皇有个古怪的关门弟子,莫非……”
断邪云不置可否的笑笑,手指四灵法阵,道:“你要的镜子就镶在井壁上,你也来得真巧,恰好碰上了那头蛮牛,四灵法阵因缘开启,只要破了此阵,镜子自然到手。”
亡天子仔细看了一遍法阵,疑惑道:“这个阵似乎已经被破了,但……要拿到宝镜还缺一项。”
断邪云在旁边阴笑一声引起亡天子注意,看着井壁八卦图案,亡天子似有所悟,猜测道:“若没记错,断兄号称‘阴阳麒麟’,井上太极印莫非出自断兄之手?”
断邪云嘿嘿笑了两声,仍旧不置可否,亡天子思考片刻,说道:“断兄既然不便出手,天子亦不强人所难,此阵设计虽巧,却也非坚不可破,献丑了。”话落,亡天子双手平伸,分运冰火二诀,只见一红一白两团气劲在其手掌中越滚越大,到了一定程度,双手一并,冰火交融,阴阳汇聚,竟在上空衍生出一道红白八卦图。亡天子默默运行溯明诀收摄心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逐渐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红白八卦遂越行越圆,越行越满,最终达到阴阳共生,和谐共处的地步。
意识一动,手掌翻飞间,红白八卦向井壁太极印印去,甫一接触,四灵兽图腾即随风飘逝,亡天子抓住时机,一边控制八卦生机不灭,一边五指生出一股吸力,将紫那罗宝镜收入怀中,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令断邪云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纳气回招,亡天子稍作调整,随即向断邪云笑道:“断兄一直不说话想是欲看我修为如何,现在看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断邪云拍拍手,邪笑道:“跟第一次见你相同,招式杂而不乱,多而不散,但根基远远不够,若遇上实力坚强,靠取巧无法战胜的对手,只有惨败收场。”
亡天子心中一动,想起了血烙、天羽、觉蔑师太、剑仙紫殷、溺天等高手,若对上他们,确实胜算寥寥。断邪云见亡天子陷入沉思,故意打断道:“你听过魔界吗?”
亡天子从遐思中醒来,回道:“不曾听闻。”
断邪云点点头,不动声色道:“以你的经历,没听说过也属正常,但我必须告诉你,你背上之琴便是出自魔界,并且是魔界三圣之一——灭轮圣王之女的宝贝,现在你作何感想?”
亡天子没有太震惊,反而平静道:“我只知道‘非吾’选择了我,其他都不重要。”
断邪云恩了一声,指着山下的圣战因道:“你看那个人,他就来自魔界,而不乐山则是魔界的出入口。千年前魔界入侵人间,人界式微,后联合大小诸天众佛,力战百年,最终动用禁断之术乾坤泣神咒,牺牲最高灵山封界山才将魔界封印。经过近千年的时光洗炼,这座本高愈天际,正处壮年的灵山逐渐被魔界邪气炼化,越陷越深,变成了世人口中的妖山不乐。山脚结界其实并非牢不可破,但你看他砍了那么久还未突破,便是因为他身上魔气引起古老法咒排斥,靠他自己是不可能离开的。”
亡天子仔细看着圣战因,心中有股奇妙的感觉——似曾相识。抱着疑惑,亡天子与断邪云飞下山,来到圣战因身旁,只见其挥舞着手中巨剑不断斩击,每一击皆足以撼天动地,但结界就是碎而不破,让他无可奈何。
听断邪云所言,魔界之人应该不是善类,但亡天子觉得眼前之人并非邪魔,于是上前说道:“这位兄台,请暂且停手,听我一言。”
圣战因正杀在兴头上,也未听清亡天子言语,回身便是一剑斩落,亡天子急忙闪身,险险避过。只见巨剑一触地,立刻裂出一条深缝,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再从山顶延伸到另一头山脚,势不可挡!但到山的另一面时却传出了“当”的一声,显然被结界阻了劲道。亡天子惊呼一声,连忙提起真元防备,暗道魔界之人霸道,但圣战因一击斩落后,再无动作,神情也慢慢恢复平静,对刚才所做之事似已忘却。
注视眼前之人,圣战因不禁大吃一惊,疑惑道:“你是谁?身上怎么一点阳气也没有?”
亡天子小心道:“别人都叫我染衅,并且,我是至阴之体。”
圣战因又是一惊,对亡天子左顾右盼,自语道:“想不到世上真有至阴命格之人,人世果然有趣!”
亡天子看他毫无敌意,稍放戒心,指着结界道:“你要出去吗?”
圣战因又记起结界之事,正欲上前砍杀,亡天子拦住他道:“我恰巧事情办完,也要出去,你若不介意,我可以代劳。”
圣战因本是不会借助他人力量的人,但亡天子异常客气,看着也顺眼,便点点头表示同意。亡天子对他笑了笑,拉过非吾邪琴,信手一拨,本已被轰的裂痕密布的结界瞬间支离破碎。抓住时机,亡天子纵身飞跃,圣战因亦化作一道红光冲出。
挥手告别断邪云,亡天子与圣战因向着蛟王洞而去,途中,亡天子将当今武林诸多势力向圣战因一一讲明,并邀请他加入“覆世灭道”,可惜被拒绝了。行至半路,天际忽地闪过一团金色光芒,片刻消失不见,亡天子正在疑惑间,只听圣战因“啊”的一声,摔落地面,亡天子连忙赶去,却见一个相貌堂堂的小和尚端坐在地上,却怎么也不见圣战因的踪迹。正欲开口询问,那个闭目打坐的小和尚先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问贫僧法号?不错,贫僧便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史上最年轻的缘觉——求艳是也。”
亡天子突然有股先走为妙的感觉,就在这时,那个自称求艳的小和尚一个跟斗翻倒在地,摔了个凄惨,原来圣战因一直被他压在地底下,此时才破土而出。
怒气腾腾的看着求艳,圣战因骂道:“走路不长眼睛,你找死吗?”
求艳一脸惊恐,边退边说道:“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自小便长有两眼,何来‘不长眼睛’一说,再者,即入佛门,生死便已释然,怎又会‘找死’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圣战因最受不了婆婆妈妈,满口废言之人,见小和尚如此口贱,抽出战澜便向其当头砍去,小和尚顿露害怕万分的神情,向后急退。亡天子不愿见到无谓杀生,急忙闪至求艳身前,发动妖天狱阳刚霸道之力,双手一并,硬生拦下千钧一击。圣战因微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亡天子看似体弱,却可徒手接下战澜,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挑战的念头。
力道一提震开亡天子,圣战因扛起战澜,狂傲道:“染衅,我要向你挑战,迎战吧。”
亡天子已想到这个结果,正要开口推辞,身后小和尚窜出头来,冷不防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圣战因只觉得体内某条筋脉爆裂了,顿时火气狂飙,已分不清眼前之人是谁,战澜横斩而至。亡天子连忙推开小和尚,自己亦飞身一跃,升入空中。少去亡天子阻拦,圣战因更加肆无忌惮,疯狂冲向奔逃中的小和尚,眼看就要一剑将其贯穿,周围空间突然旋转扭曲起来,令其攻势一顿。觑准时机,亡天子发动守息纳清将小和尚吸到空中,随即一把抓住,风雷真诀全力施为,向远天逃去。这招“十方冥动”运用的太仓促,无甚威力,只是障眼法而已,圣战因年纪虽轻,却身经百战,不消一刻便将其看破,只是这时亡天子二人已远去了,空中只留下一段话:“圣兄,今日非谈话之时,改天若有闲,请往七灵山一聚。”
啧了一声,圣战因张开魔识,向着千里之外探索而去,片刻消息传回,只见其兴奋自语道:“奈落城之主——火宵之夜,地狱者转生,魔界传奇,本少爷这就来会会你!”说完,身化流光,向着南方赤地而去。
蛟王洞外数里之地,亡天子与求艳走在路上,求艳盯了亡天子好一阵,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人一身戾气极重,你就这样放着不管,不怕他为祸人间吗?”
亡天子想了想,回道:“只要不惹他,应该不要紧。”
求艳好奇道:“你怎么确定呢?”
亡天子摇摇头,说道:“我不确定,只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是会主动欺凌弱者的人。”
“哈?”求艳夸张的挤眉弄眼,质疑道,“那他刚才干嘛对我出手?”
亡天子笑了两声,道:“第一,你惹到他了;第二,你并非弱者;第三,有我在。”
求艳突然收起不正经的腔调,严肃道:“施主,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走的太快了?”
亡天子没有停顿,回道:“前方有等待我的人,我不能放慢脚步。”
求艳叹了一声,语带悲悯道:“施主可曾想过,你这一步踏出,将有多少生灵被逼至万丈深渊?”
亡天子仍旧快步而行,平静道:“被我逼至深渊之人,必是阻我前路之人。我早已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若因道路被阻就驻足不前,只会被后来者一同逼至深渊。若如此,倒不如由我动手,用有限的生命铺出一条路,以让后来者们有路可走,不必再自相残杀,这不是很好吗?”
“深壑难填,当真除此之外无路可走吗?”
“或许有,但一定要绕许多弯路才能到达目的地,这世间已等不及,我已等不及了!”
求艳摇摇头,停步道:“施主,贫僧再问一句,何谓‘覆世’?施主心中的‘道’又是什么?”
亡天子越走越远,声音却并未因此减弱:“道,即是我要走的路。覆世者——翻覆世间,覆尽旧世,翻开新篇,如此,可解大师心中疑惑否?”
求艳没有回答,看着亡天子远去,心中犹豫,不知今日放他离开是对是错。
“菩萨,弟子虽不认同其作法,却也找不出理由阻拦,还望恕罪。”向天祷告一声,求艳化成一朵金莲向不乐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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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22 编辑

第五章  借兵


蛟王洞,亡天子将宝镜交还紫那罗,后者道了声谢,没有太为难便放他离开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还剩不到一个月时间,亡天子考虑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找寻一件趁手的兵器。灵识箕张,顺着熟悉的感觉延伸,竟是一股没有尽头的空虚。亡天子深吸一口气,施展“玄阴法眼”望向天际,眼之所见,尽是重云深锁,依旧无边无际。
收回法眼,亡天子惊叹一声,随即向着远空一点极速飞去,片刻已身在云层之上。估算了一下高度,离地面已不下千丈,但那份感觉却依旧高高在上,少说也要万丈以上。聚气提元,亡天子将风雷真诀运至最高境界,一声呼啸后,其人已如流星般射入高空,欲在一息之间到达目的地。当突破万丈高空时,亡天子明显感到气息滞碍,阻力大增,御风速度瞬间下降。当升到一万三千丈时,亡天子凝聚的一口真气已经全部耗尽,被迫停顿在这层虚空之中。
张嘴一吸,只觉喉头一重,宛如水银灌体,根本来不及吸气,身体已经向下沉去。一万丈、九千丈、七千丈……一直降到三千丈亡天子才能勉强吸进一口气,连忙再施风雷真诀,终于在一千丈时稳住了身形。心神一松,一阵眩晕立刻冲上头顶,令亡天子几欲呕吐,急忙运起溯明诀稳住心神、清明灵台,醒转时,发现自己衣角上竟结了一层冰霜。
考虑片刻,亡天子再次深吸一口气,冲霄而上,当来至万丈高空时,主动停下,同时运转溯明诀、守息纳清以及碧雪倾城,吸纳虚空纯净灵气,当达到一定程度后,再用溯明诀“运化”一诀,将其转为自身真元,随后将原本真元隐藏,改用新的真元。如此一来,外界环境便与其身同化,呼吸便容易得多了。微微一笑,亡天子继续向上,每上升一万丈便重复一次,当突破九万丈时,这股空灵冰寒的真流已经初具规模,并且越是向上,灵气越纯,经过数次过滤、净化、转变,最终与亡天子体内原本所拥有的道家清流融合,成为一股能与其体内邪元媲美的新力量。
直觉告诉他,目的地就在眼前了,亡天子运用新力量一跃而起,又上升了一千丈,却发现上空压力突增,并且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闯入结界一般。心有疑虑,亡天子顶着压力再上一千丈,果然,又是阻力突增。不再冒进,亡天子先稳住身形,随即拉过非吾邪琴,弹起《妙音天律》。只见霄汉之上,数张透明结界开始随着音阶浮动,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正当亡天子要拨下最后一音时,突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亡天子右手,劝道:“小兄弟还请手下留情。”
亡天子心中一惊,来者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被其所制,若对方有加害之心,岂不是早就没命?定神一看,来者一身蓝衫,气质儒雅,相貌英俊,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溺天。见亡天子没有反应,溺天松开手,微笑道:“小兄弟真是好本事,这么快便能找到小诸天所在,厉害厉害。”
亡天子回过神,笑答道:“投机取巧罢了。前辈刚刚出手阻拦,是不想我破了这结界?”
溺天微微点头,回道:“这结界虽无太大作用,毕竟是前人遗作,毁之可惜。小兄弟此来是为‘九色’吧?”
亡天子再次一惊,为什么他能知道自己的目的?难道是读心术?平静心神,亡天子说道:“前辈明鉴,不知可否相借?”
溺天无奈一笑,道:“‘九色’并不属于我,你若要借,我可代你告知霜夜,让她定夺,你看如何?”
亡天子对溺天作了一揖,恭敬道:“如此有劳前辈了。”
溺天点点头,道了声“去去就来”便凭空消失,片刻后又从天而降,身旁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女娃,正是宝莲。溺天笑了笑,右手一举,“九色”凭空而出,轻轻交予亡天子,并解释道:“霜夜答应了,但有个条件。”
亡天子收好“九色”,拱手道:“前辈请说。”
溺天拉过宝莲道:“我这徒儿自小跟我学艺,未曾见过世面,烦请小兄弟带她下去历练历练,不知意下如何?”
亡天子看了看宝莲,笑道:“只要前辈不嫌我能力不足,保护不了高徒便行。”
溺天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她人虽小,修为还算不差,兴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喔?”亡天子看向宝莲,果然如溺天所说,修为不俗。
溺天嘱咐了宝莲几句,最后一挥手,化出一个银圈,道:“让我送你们一程吧。”
亡天子道了声谢,带着宝莲走进银圈,下一刻,他们已在蛟王洞附近平地之上。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溺天身旁又多了三人,正是伴其一生的爱侣——霜夜、山吹雪以及山吹雨。只见霜夜语带不满道:“天!为什么要把九色借给他?”
溺天含笑道:“哈,难得他想到向我们借兵器,我想送给他都来不及,为何要拒绝呢?”
霜夜生气道:“真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看重他!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
溺天轻轻笑了几声,摸着霜夜的秀发,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代已不属于你,而你又不想被时代遗忘时,唯有与这个时代的核心产生联系,若不然,我们迟早都会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霜夜叹了口气,扎进溺天怀里,低声道:“天!我们四个早已活得太久,是否也该静静地离开了?”
溺天摇头道:“对不起,即使有你们在身旁,我依旧放不下,我太自私了。”
山家姐妹闻言,立刻异口同声道:“天!我们心甘情愿!”
溺天欣慰地点点头,道:“我一生中最值得庆幸的便是能够拥有三位红颜知己,上天对我不薄矣!”
四人各自感伤片刻,霜夜言归正传道:“天,九色因上次的变故,至今对那小子还有所畏惧,我怕……”
溺天沉着道:“放心好了,九色乃旷世神兵,只因年岁尚轻,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我已将‘导心咒’封印在其剑心,助其成长,一旦封印破除,他将进入第二段生命,届时,就算是亡天子有意为难,他也能安然无恙。”
霜夜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只是莲儿她为何……”
溺天笑而不语,一身白衣的山吹雪解释道:“莲儿对那个亡天子似乎极为好奇,早就缠着天让她下界了,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遂了她的心愿。”
霜夜恍然大悟,不敢相信道:“为何?莲儿如此娇美可人,冰雪聪明,他日一旦开始成长,必定艳绝天下,为何会喜欢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山吹雪笑道:“谁说是喜欢了?不过是好奇而已。”
溺天高深道:“此中尚有一层机缘,到时便知。”
霜夜闻言嗔怪道:“天,你有事瞒着我们!”
溺天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哈!”
……
蛟王洞外,亡天子带着宝莲向七灵山飞去。宝莲虽然修为不俗,但毕竟是小孩子,亡天子便牵着她的手,不致冷落了她。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对亡天子而言,溺天身边的人他都不喜欢,懒得开口。宝莲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多话,只暗中观察。
七灵山脚下,长长的人马排着队向山顶走去,其中一人拿着一本帐簿正在与一名老者商谈。亡天子降落地面向那人走去,那人见亡天子来到,立刻快步迎上,高兴道:“天子,你总算回来了,如何,事情还顺利吗?”
亡天子对那人笑笑,说道:“总算有所收获,这且不提。诸葛兄,为何突然来了如此多的人马?我记得我们的库存……”
诸葛望野哈哈一笑,拉过老者,介绍道:“这位前辈是冶金一族的长老金刚,几天前突然带来了大量的黄金和物资,真是雪中送炭,天子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亡天子看了老者一眼,随即笑道:“原来是金长老,承蒙关照,天子不胜感激,在此谢过。”
金刚客气道:“馆主不必言谢,这只是我们族长的一点心意,希望馆主善加利用。”
亡天子点点头,道:“长老放心,天子定当不负众望。另外,还请长老相告贵族两大当家,就说我亡天子期待与他们下次相会。”金刚点头应允。亡天子拍了拍诸葛望野的肩,示意他好好招待贵客,随即带着宝莲向癫紫峰而去。
入夜,“覆世灭道”的骨干齐聚一堂,亡天子首先向众人介绍了宝莲,果然,除了独孤血月没有言语外,其余之人皆发出了感叹之声,宝莲像是呼应这份感叹一般,向众人笑了一下,并没多说什么。
言归正传,亡天子望着众人,宣布道:“各位,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十天后,‘覆世灭道’将在师尊的带领下兵进弥氏皇朝,务必以最小的代价改朝换代,众人可还有异议?”
诸葛望野率先答道:“愿与天子共进退!”
其余之人虽觉绯雨在场,这个诸葛望野太过不看场合,口无遮拦,却也明白“覆世灭道”真正的核心还是亡天子,不由纷纷效仿。
亡天子点点头,对诸葛望野说道:“这些天多亏诸葛兄为本道招兵买马,出谋划策,联络各方英雄好汉,天子在此为师尊,为‘覆世灭道’,敬诸葛兄一杯。”
诸葛望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能为天子分忧是望野的荣幸,还请不要客气!天子宏图大志,以民为本,是天下苍生之福,此去吾等必胜!”
亡天子轻轻点头,随即看向绯雨,道:“天子不在道中之时多亏师尊主持大局,不知师尊对此次出击有何看法?”
绯雨显得有些尴尬,微咳一声,严肃道:“我道方值鼎盛,论实力,若与皇朝开战,胜算不小。只是我道龙蛇混杂,真正怀揣理想而战之人少之又少,一旦在对抗中占得上风,好大喜功之人难免不会自相残杀,争做英雄。而居心叵测之人更难保其不会滥杀无辜,奸淫掳掠,脱出掌控。更严重的情况是,一旦我们在对抗中处于下风,见风使舵之人定会转投朝廷,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亡天子沉思片刻,道:“确实,我以武力服人非是长久之计,不知各位有何良策可防患未然?”
众人沉默半晌,一直未曾开口的独孤血月阴沉道:“我看是道主多虑了。以我方实力,若与朝廷开战,断不会落于下风,这便不存在背叛一说。至于残杀无辜,不服管教一说,试问,自古以来,行军打仗,哪有百姓能够偏安一隅的?有所牺牲在所难免,若连这点觉悟也无,便不用出征了。”
众人再次沉默,各自思索着独孤血月话意,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最终,亡天子点头道:“独孤兄所言不假,我们要走的路注定淌满鲜血。牺牲,只是为了更好的不必再牺牲的未来,若这是错,那一切罪孽就让天子来承担吧。”
诸葛望野听闻此言,立刻激动道:“不!我们会为你分担!一定!”
亡天子对他感激地笑了笑,随即说道:“此事暂且不提,一旦我方取得胜利,新的王朝在未确立权力体系之前需要一个临时的领袖。我们之中,论辈分、论能力,皆以师尊为最,我提议,由道主做此人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绯雨连忙摇手道:“不成不成!‘覆世灭道’乃天子你一手创立,我怎能坐享其成?各位,我提议,由天子做新王朝的领袖,如何?”
诸葛望野刚想附和,亡天子坚持道:“师尊不必推辞,这个位置您当之无愧,交给我,只会重蹈覆辙而已,此事就此决定,不用再议了。”
不常说话的独孤血月竟附和道:“我也支持道主。”
大势所趋,诸葛望野等人也只得表示赞同,绯雨只得正色道:“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绯某,绯某也不便再做推辞,这领袖之职,吾便暂代了。”
亡天子点头称是,正在思考下一个提案时,纷华浮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胖老头,你在干嘛?”随即大门一开,一身臃肿的大红袍滚了进来。
看着众人,大红袍嬉皮笑脸道:“哈哈哈,各位好!本人刚刚恰巧经过,没有打扰到各位吧?”
亡天子微微一笑,对门外说道:“少侠也请进来坐吧。”
葬天跨步而入,不客气地坐下,大红袍亦老着脸皮找了张椅子坐下,引得在场之人颇为不满,但见亡天子没有发话,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亡天子看着葬天,说道:“诸事繁忙,以致一直未与少侠照面,还请勿怪。”
葬天随意地笑了笑,回道:“不要紧,我本来就是个小角色,不值得馆主费心。”
亡天子笑道:“少侠过谦了,以少侠实力,要在这里坐得一把交椅绰绰有余,为何要埋没了良才呢?何不借此机会崭露头角,共同开创美好未来?”
葬天回道:“你是在邀请我吗?”
亡天子点头道:“如果你愿意接受邀请的话。”
“哈!”葬天爽朗一笑,道:“有何不可?”
大红袍见机不可失,连忙毛遂自荐道:“属下大红袍,空有一身本领而无地方施展,还请道主给我个机会,大红袍感激不尽!”
绯雨看向亡天子,亡天子将头一点,大红袍看在眼里,连忙起身,拖着一身肥肉竟就在大厅里操练开来,煞有介事的模样。绯雨忍住笑意,严肃道:“大红袍听着,现封你为伐弥大统领,下去看看你的将士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印玺,抛给了他。
大红袍肥肉一挤,浓眉一皱,严肃接过,抱拳道了声“遵命”后下去显威风了。葬天对他嗤之以鼻,不满道:“为何要便宜了那厮?”
亡天子笑道:“少侠有所不知,大红袍此人贪婪成性又无甚作为,在整个‘覆世灭道’中,数他最首鼠两端,摇摆不定。一旦我方在对抗中有所差池,他绝对是第一个倒戈相向的。现在封他个大官做,便是为了坚定他的立场,让他不舍得背叛。”
葬天喔了一声,随即问道:“但区区一个大红袍,就算倒戈了也无关痛痒,何需如此便宜他呢?”
亡天子笑而不语,绯雨解释道:“大红袍此人虽糊涂度日,却也非全无用处,凡是牵扯到自身利益之事,他会拼命做好。如今封他做大统领,必定引来底下群情激愤,他为了安抚人心,便会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一旦那些人顺从了他,就说明他们将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如此,之前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众人各自点头,大红袍的话题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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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9 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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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挑战


弥氏皇朝,二皇子府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端坐在大堂内,等候着某人。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阵莺声燕语由后院传出,便见一名裸着上身,头戴宝冠的英俊青年左拥右抱姗姗而来,正是二皇子——弥烟!
弥烟见有客在座,也不打招呼,先亲了左边美人一口,又掐了右边美人一下,嬉笑怒骂,没有正经。来客也无怨言,更无不满,仍旧端坐,不为所动。弥烟又与两位美人玩了一阵,见来客始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便觉无趣,屏退了众人,又给自己斟满酒,饮了一杯,半醉不醉问道:“厉王府当红食客谢大官人如何有空来本皇子这里?莫非王叔可怜本皇子人单势孤,让你来当说客?”
来客正是谢衅,闻言答道:“是谢某自己要来见皇子,与王爷无关。”
弥烟喔道:“你要见本皇子?为何?”
谢衅道:“因为殿下是聪明人,不会不知天下将有大变。”
弥烟嘿嘿笑道:“变不变又与本皇子有何相干?本皇子只想逍遥度日,不想理这些红尘俗务!你请回吧。”
谢衅平静道:“殿下若当真不想管朝堂之事,又何必在此多事之秋回转?”
弥烟闻言细看了谢衅几眼,忽然笑道:“我道怎么有些眼熟?我们是在华翡学院见过一次吧?”
谢衅道:“殿下好记性,当时谢某初入学院,与殿下在玄华堂外见过一面。”
弥烟喜道:“记得你老爹当时给你申请了天华堂,谁知你不到半年便辍学而去,回去后没少挨打吧?”
谢衅干咳了一声。弥烟又道:“看来你这次来找我,是要跟我谈论一个我们都相识的故人吧?”
谢衅喔道:“殿下此话何意?”
弥烟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就不要互相绕弯子了吧?那染衅在学院里锋芒毕露,我向闻学堂五老一打听便知是你推荐他来此,你说巧不巧?”
谢衅露出微笑道:“我当初可没料到他能掀起这般风浪,更非有意让他去寻殿下。”
弥烟哈哈一笑,忽然严肃问道:“为何选我?皇兄贵为太子,学富五车,文采出众,被誉为子建再世,乃皇朝正统继承者,你不考虑他么?”
谢衅回道:“大殿下确实有堪比曹子建之才,若在盛世,必成一代明君,独领风骚。可惜,生性懦弱,不喜争斗,在此乱世,就算文采再好又能有何作为?二殿下虽久离庙堂,浪迹江湖,然而论武力,在诸皇子中一枝独秀,论机谋,懂得韬光养晦,大智若愚,纵情声色只是幌子,但凡有识之士皆知何者方为良木,谢某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弥烟闻言又改笑容道:“看来学院中还是有你耳目啊!不错,谢大官人果然有一手,本皇子欣赏你。”
谢衅又道:“只可惜华翡学院糟飞来横祸,老院长太陡叟惨死,五位布令师亦死伤惨重,与殿下达成的协议也化为了泡影,令殿下原本的计划无法实行。”
弥烟点头唔道:“继续说下去。”
谢衅接着道:“不过染衅的突然崛起,又让大好机会出现在殿下眼前,若能抓住,比之原来计划只有更妙。”
弥烟哈哈一笑,走上前凑近谢衅的耳朵小声道:“王叔对你不薄,你如此卖主求荣对得起他吗?”
谢衅冷静道:“良禽择木而栖,谢某只想一生过得富足,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坐不完的香车宝马,出门受人朝拜,入门妻妾成群,此乃人之常情,有何过错?”
弥烟闻言大笑数声,回到座上,拍了拍手,便有侍女从人鱼贯而入,摆开宴席,呈上歌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南方赤地——奈落城
正邪会战一战败北之后,王子凄回到其师火宵之夜身边,继续领悟《心意明诀》精髓。经过数月努力,也算有所收获。此刻,师徒俩正在亭台内品茗论道,刚聊得兴起,忽地一道红光从天而降,溅起一地尘沙,好不扫兴。
火宵之夜微露不悦之色,袖袍一扬,抚平尘埃,只见深坑之内,一个全身火红的少年嘴角微翘,自信满满地向上走来,右手一把巨剑随其步伐在地面拖出一条深长的凹痕,可见其沉重非常。王子凄自然地护在火宵之夜身前,斥问道:“来者何人?”
圣战因看了王子凄好一会儿,表情由惊讶逐渐变为了然,笑道:“你身上有跟他相同的味道,你们是兄弟吧?”
王子凄一阵愕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正要反驳,火宵之夜从座位上站起,从容走到圣战因面前,语波不惊道:“你,是魔界之人。”
圣战因喔了一声,邪笑道:“哈!你就是地狱者转世,当初参与‘封魔圣战’的火宵之夜?”
火宵之夜毫不掩饰道:“如你所见。”
圣战因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在其魔眼之内,火宵之夜的实力一览无余,但正因如此,才令这位狂妄的少年表情瞬变。沉默片刻,圣战因一抬头,注视着这个比自己高大两头的红发男子,突然兴奋道:“火宵之夜,我要向你挑战,迎战吧!”
火宵之夜随意一笑,道:“若要与我一战,得先过我徒儿这关,你,有此自信吗?”
圣战因哈哈一笑,狂妄道:“来者不拒,何惧之有?”
火宵之夜点头微笑,走回亭台坐下,向王子凄吩咐道:“子凄,你就上前跟他切磋一番,无论胜败,尽力便可。”
王子凄道了声是,默默运起心意明诀,走向圣战因。圣战因大喝一声“我来了”便冲向王子凄,战澜猛地往上一提,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势要将王子凄一分为二。王子凄惊异间急忙往后一退,躲开剑锋,同时右手一推,一道浓烟滚滚的炎流已向圣战因冲去。眼看即将击中对手腹部,那个原地不动的圣战因突然淡化了,下一刻,真身已出现在王子凄背后,战澜高举,一斩即落。王子凄连忙转身,双手掌心升起两道炎柱,在中央汇成一股抵挡魔剑锋芒。圣战因眼神一狠,手上力道再加,战澜势如破竹,将两道炎柱压成两团炎球,萎缩在王子凄掌心。
王子凄抵挡不了这股巨力,硬生生被圣战因从半空击落,双足更是深陷大地之中,苦苦支撑。自责一声,心念动间,那道已飞出三丈之外的炎流随即折返,飞速向圣战因袭去。圣战因自恃身穿火云战袍,不惧任何火焰,也不愿放过这个重挫王子凄的机会,没有躲闪,仍旧双手加力,欲将王子凄彻底压垮。当炎流近身时,那股非同一般的热力突然让他心头一紧,不自主的将手一松,王子凄抓住这个机会闪至一旁。圣战因怒骂自己一声,战澜往胸前一横,刚好挡住炎流,只是这道炎流前冲之力非同小可,圣战因被撞出老远才稳住身形。
注视着被烧红的战澜,圣战因心中气恼非常,在数天之内竟连续碰上火云战袍无法抵御的火攻,实在让他愤恨!要知道,火云战袍乃魔界圣物,自古置放在三昧魔火中冶炼,功成之时将魔火尽数吸纳,一度令魔界暗无天日,从此,魔界之内再无任一火种能近其三尺之内,直至上次遇上了那头异兽。
“哼!所谓的‘火云战袍’终究也只有这种程度吗?”不爽地抱怨了一声,圣战因绰起战澜,斜向上一挥,洪流般的气劲顿时产生一股强力气旋,将周遭景物全部卷上天空。王子凄连忙气运丹田,稳住脚步,却感肩上一沉,双足再次深陷,抬头望去,圣战因正在远处一剑斩落,这份压力便是巨剑下劈而生。
“哈!我要让你在战澜的狂涛骇浪之中不能自拔!”圣战因大喝一声,战澜往斜一挥,本已受制的王子凄瞬间被气劲带动,往右侧飞去。狂笑声中,圣战因将战澜随意挥舞,王子凄身不由己,犹如断线风筝般任其操弄,片刻已被剑风扫的伤痕密布。
用力往上一提,王子凄被带上高空,接下来便该被重重轰下了。此时,王子凄心中一动,趁对方一剑将落未落之际,利用上升余势,全力向地面一掌拍出,险险脱出桎梏。但圣战因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红光一闪已出现在他身边,巨剑横斩,便要将其击杀。惊讶出现在王子凄眼中,他无法想象,带着这么沉重兵器的人为何速度能如此之快。
来不及多想,王子凄迅速仰卧避开锋芒,随即身形转动,带出两条弯曲的炎流击向圣战因。圣战因回剑一挡,剑身微旋,卸开炎流,随即左手反握剑柄中央,右手托住剑柄,向王子凄刺去。王子凄只觉罡风扑面,身形受制,无奈,只得发动近期领悟的新招——四气共生,顿时,一层电色气罩将其周身护住,同时,其肌肤表里又多了两层坚实的真气,气海之内更有一股气浪不住翻滚,汹涌非常。
一剑刺下,冲破外围气罩,直达胸前,只闻一声叮咚,剑尖静止了,王子凄胸前荡开一波涟漪,正是战澜的冲力所致。微一惊讶,圣战因正欲加强力道,王子凄却一下子升上了高空,那层电色气罩已然复原,表面更多了两个蓝色球体,绕着他旋转不休。
火宵之夜暗自点头,心道:“子凄又进步了。”
圣战因原本并未将王子凄放在眼内,如今久攻不下才开始认真起来,看着王子凄,严肃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凄。”
“好,王子凄,我重新向你挑战,迎战吧!”
王子凄点点头,双手运起法决,四道炎流突破气罩向圣战因而去。圣战因嘴角一提,双眼血光浮动间已来到王子凄头顶,正欲一剑斩落,心头却是一炙,四道炎流已从四方而至,将其包围。不再低估对手,也不再存有任何惊异,红光一闪,身形再次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王子凄身前,果然如他所料,四道炎流再次以极快速度追来。微微一笑,注视着双目紧闭的王子凄,速度再提。
王子凄自知靠双眼难以捕获对方行动,便开启心眼,用全身去感知周遭一切动静,以此捕捉圣战因,但炎流速度有限,并不能做到与圣战因完全同步。王子凄当机立断,双手掐诀,放弃攻击,将四道炎流分成数十股分散在三丈范围内,一等圣战因靠近便由最近的几股炎流迎上,将其包围,以此进攻。圣战因一连换了好几十处方位,依旧难以突破,但王子凄也难伤他分毫,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这个小子的身法有古怪,并不是单纯的速度。子凄,你的‘四气共生’是防守的绝对领域,几乎无法攻破,但面对这样的对手,你又该如何进攻呢?”火宵之夜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期待着最先的突破。
停留在三丈之外,圣战因毫不喘息,狂傲道:“好小子!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对手中防守最无懈可击的一个,但我的剑在魔界向来无坚不摧,你看好了!”
几个剑花舞过,圣战因把剑高举,将自身魔气灌输剑身之上,片刻之后,战澜竟膨胀为一口百丈巨兵,傲立虚空!同时,圣战因背后伸出两只巨大血红骨爪,抓住粗大的剑柄,随其一声仰天大喝后向下斩来。顿时,沉重压力铺天盖地,躲闪不得,令王子凄不禁想起亡天子的“斩龙一决”。
不敢怠慢,王子凄将炎流全数集中在身前,护身气罩更是全力发动,力求挡下此击。巨兵到处,炎流断裂,结结实实的一击,斩落在气罩顶端,龟裂瞬生!王子凄难承巨力,身形急坠。不甘示弱,手捻法决,重新汇集断裂的炎流,令其首尾相接,盘绕在气罩底端,借此抵住自身不致深陷地底,但如此做法,间接加重了上空力道,纵使有蓝色光球不断修补,最外层的护体气罩也将近碎裂。
“哈!你缺乏对危机的预判力,盲目接我这招,后悔去吧!”圣战因纵声狂言,背后骨爪之上又生出无数小骨爪来,纷纷握住剑柄,为战澜灌输魔力。巨剑沉猛,王子凄再难承受,最外层气罩应声破裂,剑锋直压其本体而去,避无可避。
情急之下,王子凄双臂交叉于头顶,仗着肌肤表里两层真气,硬接这一击。虽然抵挡不住这股巨力,但剑锋却也难以划破他的身体,结果便是被重重轰飞。然而圣战因这招并未完结,当一剑斩落,他又施展诡异身法跃至高空,向着王子凄弹飞方向旋转而去,在战澜带动下,周围气体迅速汇聚成一股旋风,随着圣战因一起向王子凄卷去,声势浩荡。此时王子凄已无招架之力,虽还剩三层真气护体,但也无法保证能安然无恙接下此招。
火宵之夜见此情景,不再坐视,红发一扬,身形瞬动,出现在圣战因面前。双手一合一张,化出一道血色屏障挡住战澜,随即以快得离奇的速度上下左右各挥出一记手刀,组成一轮交叉利芒将旋风粉碎,最终内劲一提,右手一推,将圣战因震退,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着一脸不服的圣战因,火宵之夜傲然道:“拿出你全部的实力,让我看看魔界新秀的价值所在。”
圣战因狂笑一声,绝道:“求之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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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3 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24 编辑

第七章  火宵之剑


怒山——烙神庙——阎佛殿,江湖最具威望,也最具争议的僧人,正道栋梁九拙的好友,斗禅不容的清修之地,今日却来了一个傻头傻脑的小和尚,正是求艳。只见求艳大模大样走进佛殿,兀自找了个蒲团坐下,打起坐来,把静坐一旁的斗禅当成了空气。
斗禅不容虽是出家人,却无甚慈悲心肠,个性嫉恶如仇。未出家以前,作为当时江湖赫赫有名的四大家之一——上官家嫡孙,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又因生得一张俊脸而不知遮掩,风头过盛,以致遭人妒忌,树敌众多,无数次被仇家追杀,几度徘徊生死边缘,后经一旷世高僧点化,削发出家,自号“斗禅不容”,意指其存在乃天地不容,也指其不容世间一切罪恶。
决定削发那天,上官世家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无不前来劝阻,老太君甚至将其未过门的妻子也带来助阵,但斗禅心意一决,从不更改,当着爹娘叔伯众人的面毅然遁入空门,竟将老太君活活气死!自此,上官世家日渐衰败,最终消逝在滚滚红尘之中,为世人所遗忘。
斗禅虽已出家,性格依旧,天性不喜与弱者为伍,故其门下并无弟子,整座怒山也就容得下他一人。千年前与魔界一战,让他结识了尚是少年的九拙、东方堪舆等人,因惊叹其人品、能力之出众,引为知己好友。
今日求艳无理来到,却未见斗禅发难,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睡着了。或许是察觉到了,求艳突感心里不是滋味,故意大声咳嗽了数声将斗禅吵醒,又做作的缩了缩鼻涕。斗禅醒来,突见面前多了一人,正纳闷,只见求艳装腔作势道:“哎呀!不妙啊!真是不妙啊!”
斗禅眉头一皱,呵斥道:“尔乃何人?为何出现在本座面前?”
求艳依旧不闻不问,自顾自道:“真的不妙啊!该怎么办才好呢?”
斗禅怒哼一声,右手拂尘一挥欲将求艳赶走,求艳急忙脚步一挪,合十道:“阿弥陀佛,身为佛门中人,竟不问青红皂白便要伤人,是何道理?”
斗禅双眼一睁,不悦道:“本座行事自有道理,容不得你在此多言!”
求艳摇摇头,不为所动道:“你可知贫僧刚从哪里来?”
斗禅轻哼一声,闭目道:“有话便说,休要在此装腔作势,徒增可笑。”
求艳将嘴撅起,强吸一口气,随即平复道:“阿弥陀佛!早就听闻人间有个雷厉风行的和尚,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善哉善哉!”
斗禅喔了一声,再次睁眼,好奇道:“听你话意,莫非你非凡间之人?”
求艳微微得意道:“不错!贫僧正是来自大诸天的缘觉——求艳!”
斗禅全身忽然金光一闪,从蒲团上站起,略显兴奋道:“原来是大诸天高僧!妙哉!”
求艳越发得意,假装谦虚道:“哈哈哈,阿弥陀佛!好说好说!”
斗禅走上前,拍了拍求艳的肩,随即向殿外走去,求艳紧随其后。来至烙神庙外,斗禅转身说道:“求艳大师,你看我这山府如何?”
求艳站在高耸的怒山之巅,俯瞰苍生,伸手摘云,不觉赞道:“此山名曰‘怒’,象征其怒然拔地而起之势,一超群山,更因山上布满高大红树,远看似在燃烧因而得名。登高远眺,自生一股傲视天下的气魄,果真不凡!”
斗禅听了点头道:“大师果是我佛中人,见解与本座同。”
求艳听斗禅一直夸他,对他多了些好感,兀自痴笑,浑不知对方此举真正用意。
斗禅不容虽已是佛门高僧,但往昔脾性难改,好胜之心极强,一开始见求艳仪表堂堂,神光暗藏,已知其非寻常人物,但看他说话行事相当糊涂,便无心与其一般见识。后闻他乃大诸天缘觉,立刻引来心中一阵骚动,认定求艳乃达到返老还童境界的高手(其实求艳、圣战因的年龄都与亡天子相仿),欲与其一较高下。
只闻斗禅郑重问道:“求艳大师!如此景致难得,大师是否要在此多留几日,让本座一尽地主之谊?”
求艳见斗禅如此客气,与传闻全不相同,心中愉快,不禁回道:“只要不打扰到佛友清修,求艳愿在此长住也!”
斗禅爽朗一笑,说道:“如此甚好!日后吾等便可相互切磋,互求精进了!”
求艳还不明白斗禅话中所指,以为是在讲佛理,便点头道:“正是正是!贫僧虽不学无术,但在这方面倒也颇具心得,佛友若不弃,求艳当倾尽全力。”
斗禅满意地恩了一声,正欲先讨教几招,求艳突然说道:“阿弥陀佛!差点忘了正事!佛友,贫僧刚从不乐山来此,情况大为不妙啊!”
斗禅眉头一皱,问道:“如何不妙?”
求艳认真道:“千年蚀炼,封界山已快支撑不住,咒法封印摇摇欲坠。不久之后,群魔必定破封而出,还望佛友速与正道人士共商对策,以应万一。”
斗禅深沉一叹,无奈道:“该来的总是会来,避也避不了,只不知这个千年将是谁力挽狂澜。”
求艳见斗禅意志似有消沉,安慰道:“佛友不必伤叹,自古佛魔相对相立,魔界一开,大小诸天必定相继现世,只要正义之士团结一心,必能将其击退。”
斗禅恩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大师,切磋之事容后再议,你可愿随本座往九拙府走一趟?”求艳立刻答应,两人遂赶往九拙府共商大事,不提。
南方赤地,奈落城中,王子凄因其师火宵之夜的插手而宣告落败,此时正在一旁疗伤,而火宵之夜与圣战因的战斗也已拉开帷幕。圣战因心知对方厉害,开始便是强攻连连,战澜被挥舞的不见踪影,速度之快骇人听闻。火宵之夜却是游刃有余,进退之间尽显宗师风范,任其速度再快也难伤他分毫。
后退一步,圣战因兴奋笑道:“不愧是被誉为焚尽地狱的男人!你有资格见证‘魔界双斓’的狂乱!”话音一落,圣战因胸口突然血光大作,在火云战袍外浮起一张圆形术图,晶莹透亮、血焰蒸腾,紧接着,一把细长血剑窜体而出,落在其右手掌心。同时,无数血丝从术图中央延伸而出,连接两把魔兵,顿时“战澜”的巨大土黄色剑身变为殷红一片,与另一把“战岚”遥相呼应,将圣战因衬托的分外邪异。
判若两人的气势与神情,令修为高强如火宵之夜者也不竟暗自心惊,不觉间已将随身兵器焚天剑紧握手中,蓄势待发。没有多余的言语,圣战因手控双剑,裂地而来,给人一股势不可挡的感觉。不消片刻,战澜到位,巨劲横扫,摧山裂岳。火宵之夜无意闪躲,仗着自身修为挺剑迎上,双剑交拼,擦出七尺星芒,撞出八度颤音,百丈方圆尽呈瓦砾。
战澜沉重,即使火宵之夜亦要单足陷地方能抵挡,此时战岚无声而至,直取其咽喉。焚天剑犹自抖动,无暇分身,火宵之夜将头一扭,满头红丝便将战岚缠住,任其绝世魔兵也难寸进。
双剑受制,圣战因却未现惊慌之色,血光一闪,整个人连同双剑已化为无数鲜红剑意,向火宵之夜涌去。骤出不意,火宵之夜只得回剑护住全身要害,避重就轻,受了好些皮外伤。剑意在火宵之夜背后汇聚,圣战因的脸孔毫无表情,回身便是一剑刺去,却扑了个空。抬头望去,火宵之夜已手持长剑,贯顶而下。巨剑斜挥,削弱来势,随即双足一蹬,细剑出击,一声悦耳脆响过后,两人左手相继淌血。火宵之夜方在感叹圣战因的强悍,对方重又杀至,一大一小两口魔剑,随着圣战因一同旋转飞舞,时而化为一波红潮,时而化为一阵血风,步步逼近,层层狙杀,不留半分余地。
“小看他了!”心中暗叹一声,火宵之夜不愿困在对方步调之中,右手长剑反握,自生一股奇重力道,竟将旋转中的双剑给硬生架住。圣战因不为所动,依旧化身万千剑意,故伎重演。火宵之夜大喝一声“来的好”,满头红发倏地在脑后箕张开来,宛如一张弥天剑网曲折反复,伸入万千剑意之中,与其交织碰撞,摩擦碾压,将其凌厉攻势化于无形。待剑意重新汇集之时,火宵之夜猛一转身,焚天剑裹挟滚滚热劲狂斩而下,圣战因被迫接剑,霎时,地陷三丈,热浪如潮,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真元持续上提压制对手,火宵之夜平稳道:“小子,你的攻击确实很具威胁性,但防守太弱,这点该向我徒儿好好学习。”
圣战因怒哼一声,不服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魔界之人向来只注重攻击,防守这种事全都交给自己的战甲,要不是我的‘火云战袍’和‘双斓’还未适应人间大气,你根本制不了我!”
“是吗?”火宵之夜脸上不动,手上却是不断加重力道,将圣战因一寸寸压进赤土之中,圣战因恨得咬牙切齿,却难动分毫,最终只剩下一颗头颅还在外头。火宵之夜右手持剑,左手印诀于大地,在圣战因周围布下一个结界,防止其破土而出,此举令圣战因倍感恼火,双眼瞪得滚圆,似要冒出火来。
慢慢走近王子凄身边,火宵之夜问道:“经此一战,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了吗?”
王子凄默默点头,随即看向圣战因,问道:“师尊,你要怎样处置他?”
火宵之夜轻笑一声,说道:“留他在此陪你练习,你一日胜不了他便不能离开此地。相对的,他一日胜不了我,也休想走人,你看如何?”
王子凄还未答话,圣战因兀自大笑道:“好好好!妙妙妙!人间果然有意思!今日我与那小子各自一败,他日谁先离开谁便先超越了自我,快哉!这个挑战,小爷接受了!”
火宵之夜知道王子凄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思,也不等他答话,转身走回房内,留王子凄一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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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龙潭幺子 于 2019-10-1 13:25 编辑

第八章  风月


巴山一带,虽属江湖,却少有纷争的地域,植被多以竹为主,不少名人奇士隐居于此。数十年前,此地又多了一名隐士,这位隐士叫作独步清风——天下第一剑。谁都对他心存敬畏,谁都对他敬而远之,只因他太过狷独,眼中容不得半点污秽。殊不知人无完人,世上有谁是纯净无暇的呢?
作为一名自诩正义的剑客,独步清风曾仗剑天涯,铲奸除恶,千年前魔界一战更使其得到了“天下第一剑”的响亮名号。后来,他结识了那个他以为完美无暇的人——正道花魁凝月仙子,对其高尚品行及情操倾慕不已,苦恋至今。凝月仙子当时并无恋人,也明了独步清风对她的情意,却无所表示,直到花沁月的出现。相对于独步清风的稳重与正派,花沁月更为年轻潇洒,且带有一股邪气,女人缘极佳,凝月仙子对他更是一见倾心,只是她害怕独步清风为爱而狂,所以并未表明心意。
当时还是邪道出生的花沁月对凝月仙子也是一见钟情,甘愿为他殒命,再入轮回。凝月仙子为其真诚所感,终于决定抛下独步清风,与花沁月一同转世。此事对独步清风打击甚重,多年相处,共奏弦音,原以为两人已经情意相投,不需多余言语,却没想到……自此,独步清风心灰意冷,不再过问红尘之事,独自隐居山林,渐渐被世人遗忘。
孤独的人总是要借物方能抒怀,独步清风除了剑法通神外,更弹得一手好琴。此时,他便在竹屋外的空地上默默弹奏,琴音温婉回荡,却带着一股凄凉,令人不禁神伤。古曲一首无穷尽,并无结尾,独步清风更拥有超人体质,不知疲倦,常常一人独坐连续弹奏几天几夜,星辰起落,鸟兽虫鸣已无法影响到他。突然,琴音一顿,独步清风兀地起身,不悦道:“藏头露尾之辈,出来吧。”
竹篱外草叶微动,悠悠飘进一个奇特的人影,一身灰黑,分外妖异。独步清风轻哼一声,抱起琴便往竹屋走,对来者置之不理。来者连忙挥手道:“前辈留步,我除下伪装便是。”
只见来者缓缓脱去外套,摘下面具,现出了本来面目,竟是一张毫无瑕疵的俊脸。独步清风脚步依旧不停,显然对来者极其反感。来者无奈摇头,右手食指中指抵住额头,指尖发力,一路向下,越过下颌,在完美的脸上留下了两条无法磨灭的疮疤。只见来者面不改色,平静道:“还请前辈听我一言。”
独步清风唏嘘半声,转身道:“你说吧。”
来者沉着道:“最近邪道第一大派尸罗门收了一名弟子,名唤染衅,在正邪会战时力挫正道代表取得优胜,近期又动作频频,四处征战,不断扩张势力,成立超新大派——覆世灭道,意图染指弥氏皇朝,还望前辈出面阻止。”
独步清风考虑片刻,问道:“为何要吾出面?”
来者回道:“正道败北,与邪道签下协议,不得干涉其作为。遍数天下豪杰,就只前辈能可力挽狂澜,还望前辈万莫推辞,救苍生于水火。”
独步清风无声一叹,严肃道:“时间、地点,告知吾,汝可自去。”
来者微露喜悦之色,将覆世灭道的部署尽数相告……
尸罗门内,亡天子正坐在红魔馆正中术图之上养神。才回尸罗门不久,烈火娃和爆天童便闻风而至,要找他的茬。亡天子没空理会他们,便让宝莲陪他们玩玩。虽然年纪尚小,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人一见宝莲,立刻春心大动,争着要给她做导游。宝莲本无心与他们玩耍,但亡天子既然开口相求,她不想拒绝,于是随了两人一同参观尸罗门去了。然而人虽陪着游玩,却是一心两用,小诸天溺天那里已接到她所传回的信息。
溺天正在房内打坐,听闻爱徒以自家心法传音,便也传音回道:“无需管他。为师少年时也做过许多错事,经历失败与教训才能进步成长,由他好了。”
宝莲又传音道:“我只恨他自不量力,把事情看的那般容易,沦为他人棋子犹不自知。”
溺天道:“年少轻狂,不要怪他。若有必要,可暗助他一臂之力,也好为将来做打算。”
宝莲娇嗔道:“师父又取笑我!这人可恶,对我们心有成见,我可不帮他,帮了他也不领情。”
溺天沉吟道:“天意如此,端看人定能否胜天而已!难得下界,莫要浪费大好时光,且当一回局中人,回来以后再说与我听吧。”
宝莲连喊两声“师父”,不见回应,便不再传音。
吐纳片刻,亡天子感到些微疲累,顺势躺下,红魔馆的天顶还是那样的高阔,妖魔飞翔图像依旧栩栩如生,尽管形象大多猛恶,却觉非是邪魔一流,反而更像是一些神道怪物,有一股庄严在内,看得他有些出神。
悠悠一阵温风飘过,亡天子本能地向空中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抓住那份暖意,但当手掌摊开看时,却是空无一物。几许悲凉还未袭身,一个熟悉的声音已在耳后响起:“快起来!那女人要见你。”
亡天子轻笑一声,鱼跃而起,调侃蒙面女子道:“你倒是真会挑时间,总是在我半睡不醒的时候把我叫醒,厉害厉害!”
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回道:“你自找的。”
亡天子摇摇头,无奈道:“我现在贵为一馆之主,你是不是该对我客气点?”
蒙面女子不屑道:“以权势欺人,只能证明你是个可悲的人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亡天子深吸一口气,轻松道:“几个月不见,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跟谁学的?”
蒙面女子正要反驳,亡天子伸手堵住她的嘴,道:“够了,别再做无谓的争论了,你说的女人是谁?”
蒙面女子生气地拨开亡天子的手,恼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凝月仙子吗?”
亡天子哦了一声,向外殿浮罗走去。浮罗殿设在泣灵殿旁边,是用来招待宾客,供客人住宿的地方,凝月仙子就被安排在这里,作为人质。
路经泣灵殿,恰巧遇上泣万灵,亡天子把蒙面女子的情况说了一遍,引得泣万灵一阵发笑。“你不知道,那丫头一直以为你是女人,不久前才知晓真相,所以很生你的气,认为你过去都在骗她,你说好笑吗?”泣万灵不理亡天子,自顾自笑得前仰后合,让亡天子有些难解。附和地笑了两声,亡天子告别泣万灵,来到浮罗殿。
落红飞红纷消散,日坠星微孤影斜。只待明月夜当空,凝霄刹那欲飞天。号称正道花魁的凝月仙子,数月前自愿前来尸罗门做人质,一直被软禁在浮罗殿内,期间,除了蒙面女子外,鲜少与人接触。此次特意邀请亡天子前来一会,定有深意。
轻轻推开浮罗殿大门,亡天子信步而行,来到凝月仙子住所。在门外伫立片刻,亡天子最终将敲门的手放下,转而向花园走去。不一会儿,一个窈窕的倩影映入眼帘,观之赏心悦目,宛如从画中走出。亡天子虽因先天之故无法为女子打动,但见如此美人,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凝月仙子听见响动,转身看向来路,秋风拂掠,托起一头秀发飘舞,敲响满身环佩叮咚。
妩媚一笑,凝月仙子看着亡天子慢慢道:“人说尸罗门染衅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亡天子轻笑一声,随意道:“那此人着实无聊矣。”
凝月仙子流波微转,笑道:“染公子沉着应变,大方得体,凝月佩服。”
亡天子不语,悠悠然走近凝月仙子所坐石凳一旁,俯视道:“早就听闻正道花魁不仅艳绝群芳,心思更是细腻,十年相处,不仅化消与红花夫人之间的仇怨,更使其戾气全消,不知如此厉害人物,今日找染某有何要事?”
凝月仙子双眼微眯,她不明白亡天子为何要做出俯视她这一无礼的举动,但处变不惊地她不会因此惊慌失措。将头一抬,凝月仙子直视亡天子双目,毫不避讳道:“凝月知晓公子近期将对弥氏皇朝有所行动,特意相告一事,希望对公子有所帮助。”
亡天子喔了一声,将双眼移开,问道:“不知是何事?”
凝月仙子自信一笑,道:“公子此行必有诸多阻力,以公子之能自然可以冲破重重难关,但若那人也来阻拦,便凶多吉少了。”
亡天子不以为然道:“何人呢?”
凝月仙子听出亡天子话意,无声一笑,缓缓道:“独步清风。”
亡天子微微惊讶,疑问道:“是传说中的剑神吗?若记得不错,自从与前门主炼狱子癫紫峰上一战后他便退隐了,怎会……”
凝月仙子提点道:“他虽已退隐,但正义感依旧强烈,只要有心人稍一挑动,必定受其利用前来阻拦,不可不防。”
亡天子兀自点头,忽然忆起一事,好奇道:“话说仙子你前世曾与独步清风有过一段朦胧的感情,不知可否还记得?”
凝月仙子摇头笑道:“前世之事我已记不得了,只是间或可以猜到一些因果而已。”
亡天子恩了一声,继续问道:“那我若不幸遇上独步清风,该如何才好?”
凝月仙子幽幽指向亡天子背后长剑,坚定道:“在他面前,切忌用剑,如此,凭着公子实力,或许还有胜算。”
亡天子心头一震,仅从言语之中,他已可想象独步清风那股令万剑臣服的剑神气势,不禁心潮起伏,期待与侥幸的矛盾心陡生。
沉默片刻,亡天子压抑兴奋之情,平稳道:“多谢仙子相告,染某记住了。只是仙子身为正道中人,为何要帮助染衅呢?”
凝月仙子幽幽一叹,答道:“当今朝廷黑暗,帝王昏庸,百姓生活如犬马。公子此去正是顺应天命,救黎民于水火。凝月虽是一介女流,却也胸怀济世之念,只是碍于身份,无法亲力而为。公子少年英雄,敢作敢为,恰好遂了凝月多年心愿,故此谏言,还请公子不要多心。”
亡天子微微一笑,点头道:“没想到仙子身处江湖依旧不忘皇朝百姓苦乐,染某敬佩。”
凝月仙子回以一笑,道:“公子过奖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后,亡天子独自离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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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4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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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攻城


十月末,秋高气爽,七灵山上,戎马已毕,亡天子、绯雨、诸葛望野、独孤血月、郎思齐、葬天等率领超级大派“覆世灭道”大军,向着弥氏皇朝进发。路上,不时会有些好管闲事又自命不凡的奇人异士跳出来阻拦,讲一通大道理,皆被亡天子一一打发,大军脚步,片刻未停。
绯雨骑在马上,看向亡天子,笑道:“天子,前路漫长,你要保存体力啊。”
亡天子擦了擦手,平静道:“天子一会儿要先走一步,此时多劳一点算不得什么,到时还要拜托师尊主持大局。”
绯雨不知亡天子在这紧要关头要去何处,但他相信这名弟子,便点头道:“你自去好了,这里有为师看着。”
亡天子点点头,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担心什么。诸葛望野一直留心亡天子状况,见他面色不佳,上前关切道:“放心好了,朝廷能力低微,我们这里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此战必胜无疑。”
走在前头的郎思齐闻言转身,不客气道:“真要如此简单便不需要老子出马了。皇朝当权者们虽是弱质无能,其儿女却常仗着身份地位拜在名师门下。大多数纨绔子弟往往习得一招半式便自认天下无敌,不再进取,但也有人日夜苦练,习得一身真本事的,若是遇上这些人,免不了一场硬仗。”
绯雨喔道:“思齐,多年不见,你细心很多啊!”
郎思齐哼笑一声,道:“这些年被囚在天卷宗里,整天被那花沁月盯着,多少受了些影响。据我所知,光是天卷宗收录的皇朝中人就有五六个,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叫做黄朴,乃大将军黄化之孙,拜在了正阳堂六明真君座下。此人虽出生显贵,却平易近人,天资又聪颖,深受六明真君器重,习得一身本领不弱,待会儿要是碰上,由我对付即可,正好了去一段私人恩怨,嘿嘿!”
众人听罢各自点头,郎思齐继续说道:“听花沁月跟天卷宗的人平时闲聊,得知当今皇朝盘踞着三股势力——厉王府、平绒大将军府和弥氏一脉,皇朝至今未倒,便是有此三股势力之故。后两者我不知情,但前者门下食客众多,不乏能人异士。当红食客中有一人名唤狂伏,是出名的花和尚,品行低劣,修为却高,过去曾在江湖大闹了一场,后被仇家追杀逼至绝境,逃至朝廷境内。若是对上他,恐怕得多花些人手,好在此人好吃懒做兼忘恩负义,轻易不会出手,出手了也不肯用尽全力,只要有人缠住便可。其他的想必你们可以应付,我也不多说了,反正你们一个个血气方刚,肯定也听不进去。”
绯雨眉头微蹙,说道:“狂伏那厮我认得,确实不好对付。我一人也无十足把握,但若加上天子便不成问题。”
亡天子摇头道:“不行,我的对手另有其人,狂伏就交给吸邪殿好了,相信足以应付。”众人闻言都向独孤血月看去,对他的实力表示质疑,毕竟他从未在人前展现过自己招式。
“独孤兄,有问题吗?”亡天子严肃问道。
独孤血月轻笑一声,阴沉道:“交给我好了。”
亡天子点头,随即看向诸葛望野,道:“诸葛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相信区区平绒大将军难不倒你。”
诸葛望野闻言立刻精神大振,朗声道:“天子放心,望野虽不才,要破他将军府还是绰绰有余,尽管交给我好了!”
郎思齐怀疑道:“凭你?真的行吗?”
诸葛望野啧了一声,辩驳道:“若双方兵力对等,大将军惯战沙场,精通兵法,我兴许不是敌手,但这次他的对手不同以往!只要天子肯让我带上一半人马,诸葛望野愿在此立下军令状,不胜不归!”
郎思齐正要挖苦,忽走卒来报,快要到达皇城了。亡天子便做了个叫众人噤声的手势,转头对诸葛望野道:“我给你七成兵力,务必牵制住皇城兵马。另外两成兵力由葬天少侠带领,围住皇城,防止皇帝等人逃走。其余之人一旦寻得空隙立刻进入皇宫,设法擒住皇帝,中途若遇上先前提到的那些人物,便由各位自行分配人手应对,便宜行事。一旦得手,即派人通知城外兵马,到时我方兵力倾巢而出,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压制朝廷军队。各位,有异议吗?”
郎思齐不顾场面,依旧调侃道:“你今日这么霸道,谁还敢有异议啊?”
亡天子轻笑一声,道:“抱歉了各位,得胜后我一定请师尊在皇宫设宴,众人不醉不归,此时却要先走一步了,有劳师尊。”话落便即独自飞去。
绯雨听出亡天子话意,笑而不语,其余之人见亡天子忽然飞走,不知何故,料他断不至临阵脱逃,兴许是先往皇城内打扎,也就没有多问,一行人遂行至皇城脚下。
守门兵士一见大量江湖中人来到,立刻吓得脸色发白,竟不顾城中安危,自行逃走。众人虽心有疑虑,并不屑多想,三两下撞开大门,浩浩荡荡进入城中,不料前脚刚进,头上巨大罗网便密密麻麻罩下,一层接一层。众人早有戒备,兵刃齐出,剑气激昂,不料那网乃是特质,坚韧非常,只有功力深厚或者持有利器者才能斩断,余众多数被其罩住,挣扎不开。
绯雨等仔细一看,皇城南门内部竟被改了个样,近门端民居全数被拆除重建,四壁皆换成岩石,高墙林立,形成一个方圆数里的困兽场。城墙最北方高台上,一个须发斑白,身材却魁梧的老者高声喝道:“江湖之人,平绒大将军黄化在此恭候多时了!来啊,放箭!”一声令下,四壁开弓,箭矢如雨下,遮天蔽日,竟令众邪道之人心中为之一怯。
绯雨见状,不等其他人出手,身形急旋,带起一股殷红血风拔地而起,尽纳剑雨。深吸一气,单手一送,被聚集的箭雨携狂风反向城楼冲去,赢得众邪一阵喝彩。黄化却也有所准备,兵士两人一组,各持盾牌防御,伤亡不多。一轮攻防刚刚过去,黄化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又再度落下,衔接快极,令绯雨无暇兼顾!群邪只得各自挥刀抵挡,那尚被困在网中的庸手有好些便被射成了刺猬!
诸葛望野见对方早有准备,知道中必有内奸,但此时也无瑕分辨,暗忖:我方已成困兽,若任那老儿居高临下一直射下去,不会御风之术者多半不保,必须尽快破了他箭阵!天子命我对付平绒大将军,我怎能有负所托?且让他知道厉害!于是眼神一狠,将修为提至极限,大喝一声“让路”,鬼帝楼绝学啖佛掌应声而出!
诸葛望野这掌志在立威,用足十成功力,空前强盛,巨大的紫金色手掌直往北面城墙而去,平绒将军不得不狼狈退开。轰然一声爆响,北面城楼碎成瓦砾,皇城道路尽铺眼前。毁去城楼还不够,此掌威力难退,一路直进,势如破竹,所过之处,房屋尽数爆碎。肆虐了数十里,掌印最终烙在城中皇宫之上,宣示战争的开始。
威慑效果已经达到,诸葛望野强忍脱力不适,大喝道:“进攻!”众邪生性好斗,欺软怕硬,见我方实力如此雄厚,对手又是寻常兵士,早已难耐,闻令纷纷杀上城楼,与皇城军厮杀起来,未被射死的网中之人也从网中挣出,加入战斗。
转眼间,绯雨已带了一小队人马成功突围,向皇宫进发。眼看即将到达,远处突然窜出来几条黑影,拦下道路,双方动起手来。独孤血月、郎思齐两人也各自带着一小队人马,只是混战,还未突破。郎思齐不耐其烦,怒吼一声,强拳开路,硬生杀出一条血路来,成功突围。独孤血月随后跟上,三小队人马在皇宫外汇和,联手应付不断赶到的厉王府食客,且战且进。
此时的亡天子早已来到厉王府上空,灵识箕张,搜寻着蓝斐与谢衅的气息,却没有收获。心内忧疑,亡天子快速落下,抓住一名小厮问道:“谢衅何在?”
此时厉王府中早已乱作一团,食客们倾巢而出,府中只有一干下人及厉王家眷,厉王本人却是未见。小厮本因主人呼唤,欲往后院回报,见亡天子从天而降,腿已吓软道:“大侠饶命!谢大官人一日前便不知去向,我等亦在寻他。”
亡天子料他不敢骗自己,暗忖:谢衅狡猾,且贪生怕死,想必是看出什么征兆,或者听到了一些风声,提前带蓝姐避祸去了,此时找她也找不到,暂且先回道中支援要紧。刚刚要走,脑中忽地闪过一道白光,猛一抬头,惊见九霄之上,一把霸道绝尘的剑正撕裂长空,飞堕而下。亡天子知道是独步清风来了,忙抛却杂念,将风雷真诀催到最高境界,眨眼之间冲入云霄,与来剑针锋相对。
云层之上微微传来一声讶异,一个侧身恰到好处地闪过直冲而上的亡天子,仍旧直线而下。亡天子在空中转了个身,直追而去,但两者距离却是越拉越远,心中不禁感叹:好快!
穷追无用,亡天子大声道:“前辈留步!”
礼貌总是能换来相应的尊重,来者在半空停了下来,远远注视着亡天子。亡天子御风行至其身外一丈之处,仔细观察着来者。只见此人身高七尺,白发金瞳,体格强健却不显僵硬,面容刚毅却不失潇洒;双眼如虎,炯炯神光慑人,眉宇如剑,森森寒芒迫面;身着一袭古朴长衫,既得体又不觉张扬,头顶一张丝冠,复杂却不觉繁琐;脚下一把泛青长剑,与其身高等长,剑光夺目,锋锐非同一般。
来者见亡天子年纪轻轻,修为不俗,眼神更是自信,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让吾停步?”
声一入耳,亡天子立觉一阵奇异,似乎不得不答他。强忍脱口而出的冲动,亡天子慢慢道:“我是这场战争的引发者,也是覆世灭道的创建者——亡天子,也有人叫我染衅。让前辈停步,只是想请教前辈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来者微微一惊,随即回道:“说吧。”
亡天子一字一句道:“敢问前辈,当今天下,第一剑者,谁?”
独步清风知其后话,对其勇气颇为赞赏,爽朗一笑,说道:“打败吾,你就是第一。”
亡天子缓缓拔出九色,冷静道:“天下第一剑,亡天子前来讨教。”
独步清风赞了声好剑,脚下“清风”一动,快的不及眨眼,剑招已经上手。亡天子心中一惊,右手紧握九色,绝音剑法出击,霎时,双剑交错,鸣声啸天。
“原来是剑阕的绝音剑法,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独步清风曾历魔界大小战役无数,与剑阕一乃是好友,故亡天子才一出招便被其看破。
亡天子右手畜力,勉力笑道:“前辈乃一流剑客,出招前怎不知会一声,害在下差点出丑!”
独步清风道:“明知吾是谁,依旧前来挑战,相信你早已做好觉悟,吾若不全力以赴,岂不是对不起汝之决心?”
亡天子道了声“也是”,右手将剑一转,自生一道剑形音波架住清风剑,而九色已朝独步清风头顶斩落。毫不惊讶,独步清风内劲一抖,震碎音剑,挺剑迎上。两剑相抵,亡天子自上而下,占得地利,却是难撼对手分毫。心下盘算,右手极速一抖,留下一把音剑牵制,随即双手灌力,当空再行一击。碰撞声中,独步清风微感沉重,清风剑往下挪了半寸,亡天子看准时机,正欲故伎重演,却感手上一重,观望时,九色已被卸往一旁,同时,鼻尖一凉,目光未及处,寒芒已扑面。暗叹一声,亡天子立刻后仰,白驹过隙间,只见一张受惊的脸孔正注视着自己,不知为何,凝月仙子的话突然从脑中冒了出来:在他面前,切忌用剑……
一阵不甘,亡天子将身一旋,九色直往独步清风腹部刺去,抖颤中,音剑加持。独步清风稍稍往后一退,随即将剑一转,对刺而来。霎时,清风破玄音,音剑碎裂,两剑剑尖相抵,九色即使贵为神兵,在天下第一剑面前,也要臣服!兵器脱手,亡天子虎口崩裂,血流不止,咽喉处,清风已架其上。
独步清风傲然道:“命令他们撤军,吾可放你一条生路。”
亡天子没有理会伤势,执着道:“前辈,为何我这么快便输给你?绝音剑法应当不弱吧?”
独步清风脑中闪过往昔画面,幽幽道:“剑阕赖以成名之剑法自然了得,只是你用错了剑,绝音剑与绝音剑法是分不开的。”
亡天子听完忽然大笑,少了九色,竟感觉轻松许多,心境也慢慢恢复以往,豁然道:“前辈可知,我为何发兵皇朝?”
独步清风沉吟一声,语带无奈道:“当今朝廷腐败,君王不顾百姓生死,你应是为此而来。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该,战争只会带来灭亡。”
亡天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这份犹豫被坚定掩盖:“前辈可曾听闻,毁灭,正是重生的开始,我所带来的,绝不是纯粹的灭亡。前辈今日若肯放行,不出十年,天子一定还前辈一个盛世,如何?”
独步清风摇摇头,说道:“你可知江湖与皇朝乃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其中生活着截然不同的人们?今日你若推翻朝廷,所带来的改变短期之内或许看不出,但时日一久,只会令其成为第二个江湖。届时,你所要保护的百姓摇身一变,成为追名逐利的亡命之徒,这样的结果你希望看到吗?那些只想偏安一隅,有一片宁静的栖身之地的黎民百姓,他们又将何去何从?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人们自己的选择,你无权强加干涉,替他们决定未来的生活方式。”
亡天子沉默片刻,抬头答道:“前辈所言确有道理,但若任由其自然发展下去,又会有什么好结局呢?眼看着百姓受剥削,被欺凌却不闻不问?这样就对吗?我不会让它成为第二个江湖的,我会维护它的秩序,我会将它变成乐园,这是我的理想。”
独步清风剑眉一蹙,手中清风一转,傲然道:“你我理念不同,多说无益,再给你一次机会,打败吾,便不阻你。”
亡天子笑了笑,道:“凭现在的我想要战胜前辈,难比登天,但天子愿意一试,还请前辈赐教。”
独步清风赞赏一声,独步剑法上手,湃然挥剑而至。亡天子看破迷障,不再受凝月仙子激将,毕生所学脑中映现,身形一分,血爪迎上,顿时擦出漫天花火……
苦斗数刻,亡天子绝招尽展,却难伤独步清风分毫,更可怕的是,只要自己稍有松懈对方便会猛攻而至,斗至此时,已是险象环生。真元一提,亡天子施展出“明澈归虚”,欲一退强敌,但对方剑招霸道,不但不退,更将亡天子反弹而回!亡天子借势后退,脚步一挪,身形急转,纵入高空,带起一股红色旋风飙升,正是“风红旋月”。百丈之内,灵气汇聚,虽然范围较之以往扩展数倍,灵气却是稀薄,亡天子自知仅凭如此毫无作用,便加入非吾邪琴所蕴藏的邪气。霎时,血红圆环中心多了一层黑暗,随着一声嘹亮的“破”,红黑光束穿云破霄,飞堕而下。
独步清风真元稍提,起手握剑,一剑迎上,顿时光芒四散,激射八方,纵然独步清风剑法通神,也需运起护身气罩抵御。抓住时机,亡天子眼神一狠,一化为三。只见三个亡天子双手高举,与最顶端的“九色”呈一条直线排列,三人周身金芒涌动,气势不断增强,应和着那句重叠的“妖罪天判”,六枚金色羽翼伸展,将力量推至极限。自下而上,三声霸道的“斩立决”过后,三把擎天巨刃当空矗立,相竟争辉,顶端“九色”为之暗淡。双手用力一落,三把光之巨刃依次斩下,势要将独步清风斩碎。此招威力比之“斩龙一决”亦不遑多让,只因亡天子拥有“非吾邪琴”,才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地使用此招。综合其今时自身真元储备与非吾邪琴补给速率,同时发动三次已是极限。
眼中一亮,独步清风心中赞叹,旷世剑招赫然上手,青芒闪动间,天地化为一片混沌,剑尖指处,白光耀目,狂暴气流席卷一切,仿佛地上所有尘嚣皆被带上天空,视野之内,尽成此招领域,避无可避。亡天子身在空中,只觉下方冲起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似要将其吹至灰飞烟灭,好在有巨刃金芒护体,暂时还不要紧。
努力保持平衡,亡天子双眼圆睁,全力斩下,行至七分时,顿感阻力非凡,再难寸进,此时第二击应声落下,刀势一沉,几过九分!功成在即,亡天子孤注一掷,第三击夹带神剑九色铿然落下,再进一分!心头一喜,传至全身的震动已证明击中目标,但下一刻,失望、震惊爬上眉梢:三把光之巨刃在耀眼的白光中逐层崩解,亡天子虽睁着眼睛,但接下去发生的他已看不到。
一瞬,却觉得如此漫长,亡天子依旧沉浸在独步清风强大剑意之中,还未回过神来,忽闻耳边风响,身体出于本能往后一退,视线慢慢恢复,视野渐渐开阔,所见却是寒剑锋芒。不甘就戮,亡天子双手交错、开合,“十方冥动”瞬间释放。
前方已是迷蒙一片,无论是独步清风还是清风剑都已在扭曲的空间内歪斜,但笑意未生,破碎声先起,七尺寒芒已在眼前。亡天子脑中倏地一阵空白,随即一片新天地极速展开,引人无限探索!忽闻一声金铁交击,睁眼时,只见三口剑在其头顶交错,一口是“清风”,另外两口一红一彩,皆不似凡铁所造。
金瑜:“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见了朋友不用打招呼吗?”
虹炼:“你小子让我去‘覆世灭道’找你,自己却跑到这种地方来玩,真不够意思!”
援军到,亡天子看着两人,不自觉露出了笑容,连目前形势也抛在了脑后。在他的计划中,独步清风由他一人负责,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正骑虎难下时,恰遇故友相助,心中自然甘甜。
合力一击逼退独步清风,金瑜与虹炼护在亡天子身前,一者全身彩光流转,宛若天神,一者遍体殷红如血,正似厉鬼,两人并肩一站,气势可谓惊心动魄。
虹炼咧嘴一笑,扭头道:“你可以走了,这里交给我便可。”
亡天子回过神来,正纳闷为何这两人会走到一起,金瑜催道:“你先走吧,华翡学院的弟子虽然本领低微,但念在他是你的朋友,我会关照他的。”
虹炼哈地大笑一声,反驳道:“别把我跟那些废物相提并论,你的天之华彩在我五窍血剑面前,也只不过是小儿把戏罢了。”
“喔,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了。”
“走着瞧吧。”
看着二人相互较劲,亡天子突然感到一丝生疏,趁心头那份感觉还未膨胀之前,果断御起风雷真诀,道一声“多谢”,拾起九色离开了。云端,一直留意着亡天子的宝莲最后看了一眼独步清风,幼眉微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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